可他清白明明早就給我了。
我嘴上說不跟他計較,可堂堂天庭三太子,縱然我是武神,也未必打得過他,他要取我性命,我自然得跑。
就是這心裡挺不是滋味。
我記得他說他恨我。
十一、
十殿鬼王排行老二的上弦要成婚了,喜帖發到了天庭來。
天庭與冥界素來井水不犯河水,沒什麼交集,這喜帖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宋玨領了這個差事,天君點文神、武神各一隨行。
不過天君倒沒指名道姓,講究自願,也不知是出于什麼心思,我去了。只是和我出于一樣心思的還有一人,隨行的文神沐陽神君——宣毓。
我站在南天門等著宋玨,卻見他與宣毓一道款步而來,二人皆是一身白衣,眉眼溫柔,看著倒是郎才女貌,我心裡忍不住酸了酸。
要說這宣毓,我還是略有耳聞。她愛慕宋玨不曉得多少年,宋玨沒歷劫之前,見著她是能避則避。歷劫時,宣毓聽司命說宋玨曆的乃是情劫,哭著要下凡去,被司命哭著攔住。歷劫之後,就我現在來看,宋玨對宣毓,倒也沒有那麼無情了。
許是經我一事,看明白誰才是可愛之人吧。
我忍不住摸了摸衣帶,宋玨已經走到我面前,那臉色冷得似要把周遭水汽凍結成冰,開口也頗具嘲諷,「神君不惜與我同行,也要見見舊情人?」
我與宋玨的人間二三事在天庭也不算是個秘密,誰都曉得宋玨 與我不對付,但我的舊情人不是他嗎?
是以我一愣,沒回過神來。
宋玨顯然只是為了刺我一刺,並不想得到答案,已然偏開臉去。
我後知後覺曉得他說的原是蕭詞,不過卻也無從解釋了。
這一行真是難受,我許是腦子被饕餮吃了才會來。
宋玨不想理我,宣毓也看我不順眼。
宣毓總是跟個花胡蝶似的圍著宋玨,我看宋玨明明不想理她,卻還是礙于姑娘家面子意思意思。
我輕歎一口氣,也不曉得,我同宋玨之間,還能如何。
冥界入口有人迎接,老遠我就看出是蕭詞,原因無他,那把黑金骨傘而已。
我瞇了瞇眼睛,有些不解,我做鬼時都不懼陽光,這蕭詞去人間時打傘也就罷了,許是不喜陽光,但在冥界怎麼還打著,這是什麼毛病?
蕭詞朝我們三人微微施禮,看著人模狗樣的,而宋玨對他的不喜卻已經是完全寫在臉上。
蕭詞也不在意,看著我笑,有些說不出的溫柔,「沒想到殿下竟然會來。」
我劃了劃眉心,瞇著眼笑得有些陰森,「得看看蕭郎過得好不好。」
蕭詞仿佛感受不到了我的不善,收了剛剛那副溫和的情態,笑得如慣常一般漫不經心,「殿下不在身邊千年,我又怎麼會好呢?」
還沒等我刺他,宋玨就面無表情地出聲打斷,「敘舊還是再續前緣,二位可夜中私下裡談,煩請四殿鬼王帶我們入冥界才是。」
聲聲刺耳,我從來不曉得,宋玨可以讓我這般難受。我的手忍不住想抬起捂住胸口緩解酸澀,卻堪堪忍著,在袖中握成拳。
蕭詞卻是笑意深深地向宋玨致歉,領著我們進去。
我被安置在了冥界的客居殿,蕭詞有政務要忙沒有多留,宋玨自己進了內殿。
宣毓不知好歹攔住了我的步子,「清詞神君,原是同四殿鬼王有舊情?」
我冷冷瞥了她一眼,「與你何干?」
宣毓不在意地笑了笑,「希望神君離殿下遠些,殿下自誕生起,還沒吃過這樣的苦頭,殿下歷劫回來時,去了忘川,強取忘川水,致使忘川伏屍百萬,天君震怒,施八千天雷以作懲戒。」
宣毓微微施禮,笑著離開。她說得輕飄飄,而我卻如遭雷擊。
原來宋玨真的,不愛我了。
他縱然記得我與他昔日種種,卻也對我早已忘情,除了厭,再無其他。
我忍不住以手覆面,原來淚這麼鹹啊。
我蹲下身子抱著腿,還是覺得冷,冥界真的好冷,我想回去。
「你在幹什麼?」宋玨清清冷冷的聲音從後頭響起。
我忍不住偏過頭看他,我曉得自己剛剛哭過很難看,可我還是想問問他,「宋玨,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我緊緊地盯著他,生怕錯過他任何一點表情。他只是看著我,久久才回,聲音好聽卻無情,「我與神君有什麼嗎?」
我站起身子,忍不住搖晃了一瞬,從他面前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