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他身邊時,我忍不住頓了頓,拉住他的袖子,「是不是沒有機會了?」
宋玨低頭看著我拉他的手,未曾說話,就是這麼看著。
看得我心漸漸冷去,緩緩鬆開,慢慢向前,「對不起。」
十二、
上弦大婚,冥界雖然陰沉,卻也難得熱鬧。
我同宋玨如今比來時還尷尬,只能彼此隔著一小段距離去參禮。
新娘已經被接過來,據說是上弦在人間碰上的,人鬼相戀,一番愛恨嗔癡,姑娘死了倒和他圓滿了,真是陰差陽錯。
我倚在一旁看二人拜堂,心裡生出幾許羨慕。
蕭詞在殿內倒是未曾撐傘,沒了傘面陰影覆蓋,看上去更為蒼白美豔。
這人不曉得什麼時候靠在我身側,聲音很輕,似感歎、似遺憾、似不甘、更似難過,「說起來,我與殿下之間還欠一場大婚。」
我心下冷笑,偏頭涼涼看他一眼,「幾千年的爛帳,我不想跟你算,你還得寸進尺?」
蕭詞輕輕地笑,低低說了句什麼,散在滿室熱鬧裡,「我巴不得殿下同我算。」
我耳聰目明,挑了挑眉頭,「你別急啊,困我千年這事,我自然銘刻心頭,莫不敢忘。」
誰曉得聽我說這話,蕭詞卻不如剛剛輕慢,臉色更加白了些,抿著唇不搭話了。
我懶得理他,偏過頭去,恰好與宋玨視線相撞。不知他看了多久,只曉得那漆黑的眸子裡滿是深色,似乎要將我吸進去。
我心尖一顫,張了張嘴,想解釋,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上弦的婚宴持續了七天,我與宋玨、宣毓準備離開時,被一殿鬼王思行帶人扣住。
我心中其實也不大意外,冥界的鬼王各個桀驁,冥界平白被天庭壓著,當作天庭的下屬機關,他們素來都與天庭沒什麼好臉色。
上弦成婚,怎麼也沒道理那麼鄭重其事地請咱們天庭的人來賀。
原來是指望把我們三個倒楣蛋扣下來,向天庭宣戰,爭取完全分裂啊。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和宋玨勢單力薄,也只能任人宰割。
宣毓沒有武力,我與宋玨又不好將她丟下,而思行帶來的也不是什麼蝦兵蟹將,倒是三殿鬼王和五殿鬼王。
我看了宋玨一眼,只見這人手腕一轉,似捏了個訣,還不待我看清弄明白,他就冷著臉看著思行,「走吧。」
思行笑著說殿下識時務,將我們三人壓入冥界第十重地獄。這裡極為空曠,昏暗有光,只壓了我們三人。
宣毓是個文神,還是個膽子小、身子弱的文神,此番已經昏了過去。
如今只有我與宋玨二人面面相覷,「你剛剛捏的……?」還不待我把話說完,便聽到了一陣沉穩而熟悉的腳步聲,是蕭詞走了進來。
蕭詞皺著眉,似乎有些不快,目光在我和宋玨之間停了停,「殿下,我來接你出去。」
我覺著此情此景我應該陪著宋玨同生共死,但我素來沒這覺悟,況且得了自由才好辦事。
縱然我私以為我與蕭詞應該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不過礙于蕭詞這人愛玩面子上那套,我到未曾與他撕破臉皮。
我點了點頭,暫時從了。
蕭詞在前頭領路,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宋玨,雙唇微微動了動,說了一句「等我」,也不知他看沒看見。
十三、
我被蕭詞帶去了他的四殿鬼王宮。
這兒的佈置讓我隱隱有些熟悉,但是活了幾千年,我腦子裡真不大記事了,也只是略感疑惑地挑了挑眉。
我懶得與蕭詞虛與委蛇,一個直球扔過去,「你們冥界,這是要挑事不成?」
蕭詞輕輕撥弄了一下養在殿中的曇花,「殿下聰慧。」
「那你把我放出來幹什麼?」
「既捨不得殿下在十重地獄受苦,又不想殿下和三太子在一起。」蕭詞沒看我,說得輕輕的,像在自言自語。
我跟宋玨之間……呵,但是蕭詞可別說這種話噁心我了,「我與他不是還要多謝你成全嗎?」
蕭詞本就有些病態的白,但如今肉眼可見的臉色更為慘白。
蕭詞這人脾性差,我是曉得的,但我這般刺他,他竟然只是匆匆就走,留下一句輕飄飄的「殿下隨意挑個宮殿歇下吧。」
我總歸是懶得想蕭詞的,慢悠悠走進去選了座宮殿就寢。
也不知蕭詞是真傻,還是裝傻。他應該知道,我要有那實力,遲早滅了他。他竟然還來招我,只能罵他一句「傻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