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詞日日來我眼前討嫌,比如這一刻,他將那個晶玉的玉蘭簪子遞到我面前,笑得難得溫柔,「殿下,試試嗎。」
我推開他的手,瞥他,「你雕的?」
他耳尖有些紅地「嗯」了一聲,我忍不住嘲諷,「你是不是有病?我們什麼關係你知道嗎?」
蕭詞臉色有些難看,手上簪子差點沒抓住。
我又繼續刺他,「而且,我喜歡宋玨,很喜歡。多謝你將我困在皇宮千年等到了他,多謝你的成全。」謝他當然不是誠心的,那幾千年,沒遇到宋玨的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我話音剛落,蕭詞怒意染上眉梢,拿著簪子掐住我的臉,強迫我看他,他聲音又啞又碎,「殿下弄清楚,你現在是階下囚,還惹我生氣?」
我一字一句,「我在陳述事實。」
這廝眼尾通紅,勾起一抹頗帶殘忍的笑,低頭就吻我,那威壓盡數釋放出來,叫我反抗不得,掙紮不得。
我咬他的唇舌,咬得鮮血淋漓,他也不放開。
良久,他才輕輕喘著氣放開我。
血將他的唇染得嫣紅,平添妖異。
蕭詞有些蠱惑我,「殿下,你從前愛我,往後自然也能。」
我驚訝于他的自信,滿腔怒火都變成對他的嘲笑,「蕭詞,我其實不太記得你了,若不是成神知道是你困我幾千年,你對我,只是一個有些熟悉的故人。」
殺人誅心。
蕭詞瞇著眼笑,讓我脊背生寒,他強行拖著我來到第十重地獄,並差人將我壓在一旁。
「殿下讓我不高興了。」蕭詞蹲在我面前,輕輕吻了吻我的額頭。
我下意識地看向那邊的宋玨。
面色如常,既冷又無情。
倒是蕭詞氣笑出了聲。
冥界的刑罰,自然是花樣繁多。蕭詞把刑罰變著法地往宋鈺身上招呼。
我紅著眼掙紮,恨不得殺了此刻正在折磨宋玨的蕭詞,聲音因為極度的憤怒、怨恨和心疼而變得沙啞至極,「蕭詞你怎麼不去死!我他媽噁心你都噁心吐了!」
宋玨臉色極白,渾身都是傷痕血跡,卻哼都沒哼一聲。
我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蕭詞的手段根本就不停。
我啞著嗓子開口,「求你了,蕭詞,不要這樣對宋玨,我受不了。」
蕭詞整個人僵住,而還沒反應過來,宋玨卻開口了,他聲音有些輕,聽著溫柔,如金玉相擊,說的話卻讓我覺得我分外可笑,「神君何故如此?」
我愣住,看向宋玨毫無感情的臉,那張臉明明那麼漂亮,像個精緻的瓷娃娃,但怎麼就那麼冷呢?
蕭詞卻停了對他的折磨,走來將失神的我撈起,「殿下,太子既然對你已經忘情,不如殿下還我一場婚禮,我便將太子放了如何?」
我也不知是不忍宋玨被繼續留在這裡折辱,還是有那麼一絲絲最後的僥倖,我緊緊盯著宋玨,說了聲「好」。
宋玨除了微微頓了頓,再無反應。
我努力扯了扯嘴角,蕭詞將脫力的我半摟半抱地帶了出去。
蕭詞這人有一點好,答應的事一定會做到。
放了宋玨,就好。
嫁給蕭詞?
不可能。
千年前,亡我薑國,就算作前塵往事,可千年來,困我于皇宮,我怎麼能忘!
大不了,玉石俱焚。
反正也沒人在意我是不是活著。
我早該死了。
帶著蕭詞一起,也算了了夙願。
十四、
蕭詞近些日子忙得焦頭爛額。
估摸著是放走宋玨惹得其他鬼王意見紛紛吧。
我這日正在殿中偷偷佈陣,一道天界禁術,能叫蕭詞與我同歸于盡的禁術。
哪曉得蕭詞突然進來,我心下一慌,站了起來,勉強維持鎮定,「你來做什麼?」
蕭詞笑著瞥了我一眼,還有幾許風情,「殿下在忙什麼?」
我倒了杯水,壓下緊張,邊喝水邊回他,「我能幹什麼?」
誰曉得蕭詞就這麼走近我,一把扶住,或者說掐住我的腰,「殿下不如忙著繡繡嫁衣。」
我輕輕嗯了一聲,這人低頭看我,目光中好像有審視,隨即一笑,我沒懂是什麼意思,他便又走了,來去匆匆。
臨近成婚的日子,整個冥界氣氛很是不對。
原來天庭攻打過來了,這倒也不是秘密,並無人瞞著我,領兵的,還是宋玨。
我晃了晃神,繡花針一不小心刺進了手指裡,血珠子冒了出來,也不曉得蕭詞是何時來的,一把抓住我的手,拉過去,輕輕地吮了吮。
我皺著眉抽回,這人也是臉色一僵,瞇著眼睛不大高興的樣子,「殿下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