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繼續低頭繡嫁衣沒理他,他卻有些說不出的諷刺,「便是天庭打到四殿鬼王宮,殿下都是要嫁我的。」
我與蕭詞的婚禮,同當初上弦成婚比起來,屬實寒酸。
倒不是佈置寒酸,我光瞧這宮殿,不得不懷疑蕭詞是不是掏出全部家當來辦這場婚禮了。
寒酸的是,門可羅雀。
為什麼沒人來,我雖有些好奇,我卻不想問。
蕭詞只是牽著我,笑意盈盈,步履輕輕,心情甚好,也似乎不打算管有沒有人來。
因著沒什麼人,禮成之後,蕭詞便與我一道入了洞房。
他挑開我面前的金色珠簾,將銀白色的酒杯遞過來,看著我,很是溫柔蠱惑,「殿下,飲合歡酒吧。」
我看了一眼酒杯中銀綠色的液體,沒接,皺了皺眉頭,「這是什麼?」
蕭詞將我的手牽起,硬塞進來,「忘川水呀,殿下不認得?」
宋玨飲忘川水之事在三界都不是個秘密,我覺著蕭詞在諷刺我,伸手欲將酒杯摔去,蕭詞卻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輕輕將我攔住。
我抬頭看他,「不喝。」
蕭詞終歸不是什麼好脾性的,笑得已經有些不好看了,「那我喂殿下。」說著他將杯中水飲下,就朝我吻過來,掐著我的下巴,撬開我的牙關。
我拼命推拒,卻還是喝下了一些,我急忙趴在床邊嘔,試圖將它吐出來。
什麼也沒吐出來,我紅著眼抬頭看著蕭詞,發現他的神色既不生氣也不陰冷,而是落寞,他輕輕說了一聲,「不是。」
我愣住了,隨即覺得倒也是,剛剛糾纏間,蕭詞也喝了不少,當不是忘川水,我慶倖地摸了摸胸口,也懶得問那玩意兒是什麼。
當蕭詞慢悠悠地解開自己的腰帶時,我腦子裡的弦就繃了起來。我緊緊地盯著他,他脫衣很美,我卻顧不上欣賞,右手背在後面慢慢結印。
蕭詞一直笑著,脫到還剩下裡頭的紅色中衣時,便伸手為我將滿頭的金釵拿去。
當蕭詞的吻落在我光裸的肩頭時,印已結成,我也不必與他裝模作樣,靜靜看他,「和我一起死吧,蕭詞。」
蕭詞頭也不抬,只是又輕輕偏過來吻我的脖頸,聲音有些啞,「好。」
他這話音落下,同殺陣的光就慢慢亮起,我感覺到了刺骨的疼痛,忍不住死死掐住蕭詞的腰,流下了應激的眼淚。
蕭詞卻像感受不到疼,輕輕吻我的淚,還哄我,「殿下別哭。」
我感到生機一點一點流去,忍不住囁嚅了一句「你是不是有病」。
我與他明明恩怨極深,無論生前還是死後。
在我神智快要消失的時候,竟然看到宋玨冷著臉色闖進來,他一身白衣帶血,一臉寒霜帶痛。
我想和他說話,卻開不了口。
宋玨一把將我身上慘白將死的蕭詞推開,將我摟進懷裡,手很抖,聲音也很抖,「姐姐你又不要我。」
他眼尾通紅,我想伸手摸摸他也沒力氣。
這人,原來沒忘了我啊。
一直在裝,一直在怪我,一直故意冷我,真壞。
他還念著我就好。
可我突然又希望,他忘了我。
我輕輕偏頭,看見蕭詞在笑,笑得有些說不出的絕望。
最後失去神智時,我看見他掐碎了手中握著的兩枚珠子中的一枚,那是什麼?
十五、
我是天庭武神頤寧,神鬼大戰那日,我不幸殞命。
但我大約是個很了不起的神,又活了過來,活到一位周國公主身上,巧的是,這公主也叫頤寧,只是多了個姓——宋。
而很不巧的是,我摸約在大戰中傷了腦子,記憶也混亂不堪,每每我想回憶,就頭痛欲裂。
好吧,就算從神變成人,好歹我也偷了幾十年生命,我便也就不再想那些前塵往事了。
剛剛睡醒,繡鞋還半踩著,便又聽見了大殿的打罵聲。我連忙小跑進去,一把抓住賢妃的手腕,「母妃!」
賢妃看見我,那漂亮卻猙獰的表情收了收。
我懶得與她說話,將宋玨扶起來帶到我寢殿去。
先時也說了,我是天庭武神,活在這位公主身上,那時雖小,不能言,卻是聽得見,又看得著。
這位公主的母妃——賢妃,身懷六甲的時候,太醫就說了,這孩子養不活,偏偏要爭寵,生養之日,玩了一手貍貓換太子,這宋玨便是貍貓。
可這賢妃,空有皮囊,便是誕下「皇子」,也未能承寵,盡數怪在宋玨身上,屬實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