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倒是軟得化成一團水。
我被他牽著出門,看見門口有一把極漂亮的黑金骨傘,「這是什麼?」
沒等來宋玨回話,我偏頭看他,他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似乎在忍耐什麼,「有人送的賀禮,姐姐收下吧。」
我瞧他不太情願啊,拉了拉他的手,「你若不喜歡,便丟掉好了。」
宋玨一頓,靜靜看我,很溫柔,「姐姐留著吧。」
好。
我從輪回鏡中出來,才曉得自己不是運氣好平白撈得幾十年性命。
我不是運氣好能撞上宋玨,這一都是他的努力。
只是畢竟重活一回,我屬實記不太清從前,是以我總歸有些失落,摸著面前這把黑金骨傘的傘面,總覺得十分熟悉,經常端詳。
但是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宋玨介意這把傘。
是以今日他處理政務回來又見我摸著傘,臉色終于黑了下來,「他就這麼重要嗎?姐姐就非要想起他?」
我手一抖,傘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我走過去拉他,被他輕輕避開,哽了哽,「我沒有想任何人,我只是想知道,我和你的曾經,我不想你一個人背負。」
宋玨低頭看我,眸色很深,「是嗎?」
我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如果我忘了一個對于現在的我而言很重要的人,我一定會日日夜夜記掛于心,但是我沒有。
所以,宋玨到底在吃什麼飛醋呀?
宋玨見我笑,半氣恨地將我摟進懷裡,「慢慢想,別摸傘了。」
我輕輕抬頭啄了啄宋玨的下巴,看這人眼角眉梢盡是笑意,我突然間覺得,往後餘生,皆是如此,過去又有什麼重要的呢?
沒什麼重要的,每天,都是明天,我和宋玨的明天。
【宋玨番外】
宋玨覺得自己快死了。
其實死了也沒什麼,總歸活著也沒意思。
他燒得昏昏沉沉,卻看見了一個紅衣女子,美豔絕倫,那多情的眸子裡沉滿了死寂,忍不住出聲喊她,「姐姐是帶我走的嗎?」
誰曉得這女子眼睛裡突然迸發出了耀眼的光,直勾勾地看著他,似乎他就是她的全部,突然覺得,好像活著也有些意思。
她叫頤寧,是只鬼,但是只很漂亮的鬼,甚至有點可愛的小脾氣。
如果她別總是摸他就好了。
男女有別,就算是只鬼,她難道不知道嗎?
真的是,好吧,終歸也只能摸他一人。
頤甯對宋玨真的太好了,什麼東西都往他面前捧,每天睜眼唯一一件事,似乎就是討他開心。
從沒人在意過他,他只是一個紅顏早逝的美人的孩子罷了。
頤寧,卻好像把他當成了全部。
宋玨再一次接過頤甯在皇帝那拿來的荔枝時,心裡顫了顫,就一直對他這麼好吧,永遠陪著他。
宋珣來找宋玨麻煩時,宋玨原想把他打發了的,一個蠢貨而已。
可想著頤寧好像要回來了。
他想要頤寧為他出頭,他喜歡頤寧為她生氣,維護他的樣子。
便忍忍吧。
看到頤寧那麼生氣,還是為了他,免不了起了雜念。
「姐姐,對我再好些吧,只對我好」宋玨這麼想著,卻還是有一搭沒一搭地陪著她聊著。
宋玨沒想過要登基,但有了頤寧,他就必須要謀劃。
有了牽掛,他便不願受制于人。
他想給頤寧最好的,給頤寧全部。
只是他拿選秀之事試探她,她竟然讓他隨便選。
宋玨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慢慢啃咬著,不快,甚至很鈍,但是慢悠悠地磨人,真得太疼了。
好在他氣得去了劉美人處裝模作樣,頤寧還知道來。
還好她來了。
她若不來呢?
便把她困在身邊。
不過如今將她困在床榻裡,倒是更有一番滋味。
宋玨才知道頤寧離不開,既心疼頤寧困在這裡千年,又有些慶倖。
還好,他能遇見她。
但終歸不忍,想試試帶她出去看看。
誰知道剛出宮門,這人就立馬撒開他的手跑了。
把他當什麼了?
就算陽氣耗盡,就算是死,也得在一起。
招惹了,哪有跑的道理。
還好,他的姐姐也沒想跑。
宋玨細細地吻著頤寧,情動不已之時,她卻叫了別人的名字。
心如刀絞,原來是這般。
蕭詞,是誰?
宋玨找了一溜兒史官查。
前面的幾千年亂得很,朝代更迭如家常便飯,但宋玨花了大工夫,還是查出來了。
史書上寥寥幾筆,「姜國帝姬頤寧,甚慕吾主。」
後頭的他也不想再看,史書公筆都加一個「甚」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