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笑笑,「清平就是懂事。」
能得到父皇的夸贊,我心里真如蘸了蜜似的甜呢。
回公主府后,又聽見鬧哄哄的響動,小丫鬟阿良跑了過來,額頭上鋪著一層細細密密的汗。
「公主,駙馬又要跑!」
「哦?跑了嗎?」
「沒,抓回來了,還把窗戶給封死了。」
「窗戶封死了?瞧瞧你們,干的這叫人事嗎?」
「公主,你別笑得這麼大聲,皇上又該怪你吵到街坊了。」
我掩掩嘴,快步向駙馬房間走去。
「公主!求公主與我和離吧!」
薛乘撲通一跪,抱住我的腿,指指那些被封死的窗戶。
「這密不透風的牢籠,困住你也困住我,你便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罷!」
唉,我的駙馬,他哪是要和離呀,他是要脫了駙馬的身份,好入朝為君分憂。
這一片赤誠之心我如何不懂,只是我答應了父皇好好照顧他,豈能食言,讓他去受苦呢?
「卿卿。」我摸摸他的臉,「這些人把房間弄得像個罐子似的,真是太壞壞了,放心,我這就給你做主。」
我叉著腰,訓道:「誰干的?嗯?誰干的?怎麼能這樣對駙馬呢?趕緊給我拆了!」
侍衛們一怔,慌慌忙忙地去拆。
「不夠。」我搖搖頭,「駙馬喜歡透風,你們給我再開十個窗戶出來。」
「還不夠,每個窗戶再站一個人,盯著里面,以便隨時進來伺候駙馬,全天候無死角地滿足駙馬的需求。」
我拉起駙馬,「卿卿,這四面透風的牢籠,你可還喜歡?」
4
宰相又來找了我一次,但這回,他連公主府的門都沒能進得了。
我與顧乘情投意合,還想著白頭偕老呢,哪能讓宰相把他帶走。
他可以成為我的亡夫,但不能成為我的前夫。
回房時,阿良仍攔著宰相,只剩我一個人走夜路。
走到陰暗處,我忽然被一人捂住嘴拖入了假山。
我一驚,心下明了自己這是撞見了什麼。
唉,我們京城巡防將軍,是個極重情義的人,自己高升了,也不忘拉親戚朋友一把。
在他的努力下,什麼表叔表舅表姨奶奶的兒子們全都入了巡防部門,有了份體面的差事。
這些巡防軍,也是極和善的,從不與人為難,路上瞧見翻墻爬院的,非但不喝止,心情好時還幫著推一把。
誰還沒個難處呢?那飛賊若有鑰匙,還犯得著翻墻嗎?
飛賊們也懂得感恩,每每得了手,便將財物分一半給巡防,這叫知恩圖報,我們大周的民風就是這麼淳樸。
如此貼心的巡防軍,自然是廣受好評,走在路上,少不了會有百姓丟幾個雞蛋給他們補補身子。
雖說雞蛋有些臭,但禮輕情意重,他們心里都感恩得很,于是也就越發盡職盡責了。
這不,連公主府都被照顧到了。
「不要喊叫。」那人在我耳旁低聲說道。
我自然不會喊叫,也懂得道上的規矩,他雖松了手,我還是緊閉眼睛不看他。
「爺們兒,我知道規矩,我不喊叫也不看你,只要你別傷害我,一切都好說。」
那人說:「清平,你睜眼看看。」
「我不看,看一眼人就沒了,我都懂,我值錢的東西全在庫房里,鑰匙在臥房的枕頭底下,只要你別傷害我,想拿什麼都行。」
他輕聲笑了笑,竟有些蘇,他說:「你還是老樣子,天不怕地不怕,獨獨怕死。」
我愣住了,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臉,道:「清平,我是謝辭。
」
這一句狠狠撞在心頭,蕩出一圈圈的漣漪。
我喉嚨發澀,說不出話來,也不敢睜開眼睛。
謝辭,這是我念了六年的心上人,再見面竟是這個光景。
「你睜眼看看我。」
我扭過頭,不看。
「你在怕什麼?」他問,「你怕看我一眼,會再次心動?」
「說什麼胡話,我什麼樣的好男兒沒見過,哪會這麼容易心動。」
我強自鎮定,一睜眼,四目相對。
他瞧著我,眸子幾乎化出水來,「可是我看你一萬次,還是會心動一萬次。」
嗓音低沉,沒了當年的稚氣,多了幾分成熟的魅力,勾得人心癢癢的。
可惜我與他之間隔著天塹,是永遠觸碰不到的兩個人。
我推開他,擺出一個公主該有的氣勢。
「二皇子慎言,如今我已為人婦,不是當年的小姑娘,開不得玩笑了。」
他淺淺笑道:「我早知道你會這麼說。」
「知道便不要逾矩。」
我斜睨他,問道:「你深更半夜潛進來是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