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喝下第一口茶,我就吐了出來。
“哪個不長眼的上的云霧?”
安慶閣的小廝渾身顫抖,“咣”的一下跪下來:“邱……邱小姐,您走后,安慶閣的茶就都換成了云霧茶,這……現在一時半會也尋不來青磚茶來替啊。”
我看向旁邊端坐喝茶的李修竹,懂了。
李修竹最愛云霧茶,我本來也挺喜歡,可是因為他喜歡,我便不喜歡了。安慶閣都是會看眼色之人,還沒有人敢給我上云霧。
我倒是沒想到,李修竹能想出這麼個法子來氣我。
折磨下人沒什麼意思,我讓他們都退下了。
“李修竹,我走后,這京城莫非成你的了?”
他似笑非笑地抬眼看我一眼,我舔了舔后槽牙。
差點忘了,他現在是攝政王了,這京城還真是他的了。真是……讓人氣的昏頭。
我在江南游歷了兩年,回京第一件事就是來給李修竹找不痛快,這才開頭,我便動了氣,今日怕是贏不得了。
他把茶杯放下,笑了:“邱小姐怒氣如此大,以后怎麼嫁的出去?”
要你管。兩年沒見,他長的是越來越人模狗樣了,但還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抖一抖袖子:“多謝攝政王殿下擔心了,我倒是無所謂,只是殿下若再不娶親,便是中人尋對食,也得掂量一二啦。”
他沒說話,好像是氣著了。我挑起一個勝利的微笑,準備下樓離開。
李修竹突然在身后說:“既然我們都這麼擔心對方,不如你嫁給我?”聲音涼涼的,聽不出喜怒。
我充耳不聞,哼著小曲兒上了馬車,打道回府了。
才到家門口,便有小廝來稟報,說是老爺在書房等我。
我爹還是老樣子,沒事就愛在書房寫寫畫畫。我走上前,給自己倒了杯茶,果然還是家里的茶喝了舒服。
“練兒,你倒是長本事了。回京不先來跟父親請安,倒先去找攝政王的麻煩。”
嚯,我以前找他麻煩的時候,您可是向著我這邊的!
“果真是官大一級壓死人,爹爹怎的這樣卑躬屈膝?”我哈哈大笑,道。
我爹臉色鐵青,我這才知味,這老頭不是怪我沒規矩,是著急見我呢。我隨便哄了他兩句便好了。
“我說,這次回來,你也該想想你的親事了,你啊......”
“哎,我要去參加科舉,考上功名再說。”
我爹“噗”的一聲把茶水全都吐了出來:“胡鬧!爹爹是把你當男兒養,但你可還知道自己是女兒身?”
我嬉皮笑臉地說:“沒事兒,我呢也就是知會您一聲。”
“你還說!我還有帳沒和你算!你自己說說,你這兩年在江南都干了些什麼?”
開始了開始了。
我腳底抹油,溜了。
我爹氣急敗壞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先是綁了人家縣令,再是帶一幫官兵殺進山賊老窩……你往哪跑!”
有什麼意思呢,他那麼氣,最后還不是慣著我,說一句“爹爹不是不支持你,但……”。
我爹就這點可愛。
我的清靜日子不過半日,便有狐朋狗友找上門來。
“如練,快走,帶你去看個好東西。”
我倒是不在乎他們說的“好東西”是什麼,只是許久不在京城,出門晃晃罷了。
一炷香后,我坐在茶館雅座里,聽著說書人把驚堂木那麼一拍:“各位看官,若論這上京城,最能鬧騰,最不守禮法的,莫過那邱丞相獨女——邱如練。
此女性情乖張,行止隨心,堪稱‘混世女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