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熬夜把卷宗看完，把那些不值得的人都篩掉了，等我把名單整理出來，窗外的雨也停了。

咳了一天的我：......

好在第二天沒下雨，我早早地出發去城外的如黛山赴約，好死不死地在門口看到了李修竹，他輕飄飄地瞟了我一眼就上馬車了。這兩天他親自動手把他身邊我的人都篩出去了，他安插在我身邊的人也都撤了，好像是真生氣了。

其實我和李修竹的關系很有意思，我們每次見面都得鬧得不歡而散，下次見面又像沒事人一樣繼續掐，繼續不歡而散......

我從小就是被捧著的，這麼多年也就跟李修竹看不順眼，時至今日，我才第一次知道“冷戰”是何滋味。

我看著面前劍法爛的一批的諸位公子，真心覺得我哪怕在府里跟李修竹吵架......哪怕打架都比這有意思。

“如練如練你看我這招怎麼樣，先這樣往前送，然后挑，然后再......”

不怎麼樣，像只發了瘋的猴子。

然而我一拍手：“呀，這招甚好！”

有討人嫌的少爺來問我婚后生活怎麼樣，我從小就和他們一起玩，如今他們都還沒有正妻，有幾位小姐也都還是待字閨中，我倒是先人一步出嫁，輩分都混高了。

昨日的雨洗刷了山林，綠葉翩翩惹人憐愛。這麼比劍他們也覺得無聊，還浪費好景，于是露出了本性，叫了一群樂人舞女，又開始在山上飲酒作樂。

服侍齊粹的是個男子，這也正常，這些紈绔都是男女不禁，這小倌兒一身白衣一塵不染，眉清目秀，但是不知怎麼的，臉上愁容不散，一副倒霉相。

我盯著他多看了兩眼，齊粹看見，去挑那小倌兒的下巴，皺眉道：“怎麼這副樣子？”

小倌抬手整理了一下蒼白的儀容：“回齊公子，沒事兒。”

旁邊的人起哄：“有事就說，怕什麼。你抬頭看看，你面前那個穿藍白衣服的，是咱們京城的‘邱青天’，你有什麼不平事她都能給你做主——是不是啊如練。”

我拿起一塊糕點沖他扔過去：“去你的。”

不過這副愁容還真是礙眼，我一抬下巴：“你說，什麼事？”

那小倌兒終于道出了實情，原來他做這行是因為家道中落，被爹娘賣出去的，后來家里略有起色，但他有幾分姿色，早已出了名，家里也付不起他的贖身錢，又生了個兒子。他那弟弟十幾歲的年紀，年輕氣盛，跟人在青樓里爭風吃醋，跟錢民借了好多錢換一個花魁一個晚上——好死不死借到了那跟他爭風吃醋的人身上，那人見他還不起，就上門來威逼，沒想到把他弟弟給打死了。

在座的諸位雖然都是不學無術的官家子弟，但只是活的荒唐，人命是不敢鬧出來的。聽了這麼遭糊涂的人命官司，一時間都默然了。我輕輕挑眉：“那打死人的是誰家的公子？”

小倌兒抹淚：“城南張家的大公子。”

我坐直了：“城南張家，戶部張尚書家？”

“正是。”

我神色一凜：“我倒是不知道，張尚書家里還管借貸的事。”

張尚書是太后之兄，我朝明確規定，五品以上官員不得做錢民，況且誰不知道如今的京兆尹是張尚書的人——他年輕的時候寵愛一個伶人，提了那伶人的哥哥當官，那人有點腦子，滑得溜手，沒給姓張的丟臉，做事也還算小心，所以就算他那伶人妹妹早已駕鶴西去，他還是個官老爺，甚至節節高升，我從前就有一巴掌把他掀下去的想法。

這樣的案子送到那去，不就是石沉大海嗎？

作者：陳年舊疾× 天氣預報√

這倒霉催的案子兩天后開審，我剛見完幾個目擊現場的百姓，得了幾份口供，景明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問我：“那張尚書還真的放貸啊，怎麼之前都沒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