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她也不快樂,我甚至在想,她白天的開心,到底是裝的還是真的。
她會在夜里去喝酒,還喝得爛醉,喝多了就給朋友打電話罵人,不得不承認,她長得很漂亮,穿得也很好看,總是有男人搭訕,還好每次她都會拒絕。
但是那天,她真的喝多了,那個男人的臟手就要碰到她的肩膀,我連忙走過去,揮開他的手,摟住了她,說:「姐,你喝多了,媽讓我來接你回家。」
那男人看到我,罵了一句,就走了,她指著我說:「媽媽?來接我回家?」
「嗯,我們回家吧。」我連抱帶扶,把她帶了出來,誰知道她一出來就哭了。
趴在我肩上大哭,鼻涕眼淚一大把:「媽媽!我想你了!安杰出軌了!我該怎麼辦啊媽媽,我好后悔之前沒聽你的話啊,他果然靠不住,真是個臭傻逼啊!」
那一刻,我有些羨慕,也有些欣慰,還好她和媽媽關系好,還有家人能依靠。
她絮絮叨叨罵了一路,我打車把她送回家,到家之后,我又送她上樓,她看著我說:「帥哥,你誰啊,為什麼會在我家?」
我沒理她,等她安全到家后,我就走了,在她家樓下站了一夜。
我有點后悔,為什麼不告訴她我是誰呢,如果還有機會,我一定要告訴她。
我是宋厭。
06
我從來沒想過,會在打工的蛋糕店見到她。
當我假裝不認識她,把蛋糕給她之后,她竟然抬起頭,笑著和我對視了。
這是我第一次和她對視,在她清醒的情況下。
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就像是有股電流在我的身體里亂竄,我躲開了她的視線,說她落東西了,她頭也沒回,說送我了,我拿起那張紙,發現上面畫了一個人。
這個人,應該是我?
難道她認出我了嗎,不應該啊,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接下來的半個月,我每天都會見到她,她畫了一堆我,一開始我還有些不適應,但我看她神態自若,也就漸漸無所謂了,反正我本來就不知道害羞是什麼,裝著也挺累的。
那天,我閑著無聊,和她開了句玩笑,但我沒想到,她竟然會順著我的玩笑,讓我去當她的模特,這種好事我絕對會答應,我本來就想利用她,更方便了。
那段時間,挺快樂的,她和我想的一樣,確實又懶又笨,作息不規律,還不愛吃早飯,甚至都不會做飯,我真的不知道她這麼多年是怎麼活過來的。
最好笑的是,她給我說什麼,為了觀察我做飯時手臂的發力角度,逼著我給她做飯,我知道她在找借口,以她的水平,早就對人體很熟悉了,但我沒有拆穿她。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我也很想給她做飯吧,就當是為 2 萬塊錢打工了。
這個很扯的理由,她用過無數次,比如為了觀察我看電影時的樣子,所以要和我一起去看電影,那天我特意換了件新衣服,結果她壓根沒看我,一直盯著熒幕。
后來還哭了出來,我一臉懵逼,連忙拿紙給她擦,她紅著眼,埋怨地看著我:「宋厭,你怎麼不哭,你沒有心!」
我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順著她說:「是啊,我沒有心。」
后來,我故意在她面前提起宋文茹,果然看到她的眼神有些躲閃,表情也不自然了,看來我猜得沒錯,她確實知道我是誰,或許她的目的和我一樣。
我們不過是在彼此利用。
但為什麼,得出這個結論后,我會覺得心里酸酸的,很難受呢?
當她找借口把我帶回家,告訴我,她有老公時,我更確定我的想法沒錯了,她確實是想利用我,報復那對狗男女,既然這是她想要的,那我就成全她。
我裝出憤怒,裝出生氣,甚至給她告白,這些對我來說都太簡單了,這麼多年,我一直在努力裝成一個正常人,其實我從內里就爛透了,我只想殺了宋文茹泄憤。
但是這一次,有一些不一樣,到底哪里不一樣,我也說不上來。
07
宋文茹懷孕了。
當她和安杰一起告訴我,我要當哥哥時,我看著他們的笑容,只覺得惡心。
我心里第一個念頭就是她,宋文茹懷孕了,那她該怎麼辦,她和安杰會離婚嗎,那我們呢。
亂糟糟的,我理不清楚,甚至有些不明白我想這些干嘛,關我屁事呢。
那個晚上,她聯系了我,她的聲音很虛弱,一聽就是喝多了,我想起來她醉酒時的樣子,實在不放心,跑到了她家,但我沒想到,我們會發展那麼快。
他們離婚了?這麼快?我還沒反應過來,嘴就不受我控制說出來:「安陽,我從來沒有這麼喜歡一個人,請你相信我。」
等等,喜歡,我喜歡安陽嗎?
安陽真的很香,很軟,后來她累得睡著了,我看著她的睡顏,心底升起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酸酸的,澀澀的,但更多的是甜,我鼻頭一酸,竟然哭了出來。
我一夜未眠,我不知道這種感覺意味著什麼,但我很清楚,我從未經歷過。
我做出了一個決定,我去了比賽現場,還告訴了宋文茹,以她的性格,一定會拽著安杰過來,上演一出慈母的戲,我也告訴了安陽我在哪里。
我在賭,賭一個結局。
我想,把一切都交給命運吧,可我沒想到,宋文茹竟然打她,她怎麼敢!
我全身的血液都聚集到了一處,我恨不得撕碎她,這是一種比她打我時還要絕望憤怒的感受,那一刻我無比確定,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安陽。
安陽的表情很難過,我不知道她在難過什麼,是為我,還是為安杰。
「給你介紹一下,安杰,我那個出軌的前夫。」
說完這句話,她就離開了,只留給我一個背影。
08
我告訴自己,到此為止吧,到這里就可以了。
但我控制不住身體,還是跑到了她家,我上樓去找她,詢問那些我早就知道結果的答案,我希望她騙我,只要她說沒有,我就相信她,當一切都沒有發生。
但當我看到她痛苦難過的表情時,我突然很想給自己一拳,我憑什麼來質問她,明明就是我傷害了她,我根本就不配和她在一起,說完對不起,我落荒而逃。
我知道自己是個懦夫,但我不敢再看到她難過的表情,是我配不上她。
離開她,真的很痛苦,很難過,我知道她和安杰離婚了,也知道她的漫畫順利出版了,她真的給我打了一筆錢,但那筆錢我一點都沒動,我不想和她劃那麼清楚。
但我也不敢去找她,我經常去她家樓下坐著,她比之前還要懶了,連門都不出,也不購物了,樓下的流浪狗常去等她,她不來,我只好幫她喂狗,后來狗狗和我混熟了,但她還是沒有出現。
我只好去看她的微博,去看她的漫畫,她畫的故事是姐弟戀,又是一個少女心滿滿的故事,但這一次我只覺得難過,為什麼,我沒能給她想要的甜蜜愛情。
安杰后悔了,他不想和宋文茹在一起了,宋文茹又鬧自殘,但這一次,她的孩子真的沒了,她吞了安眠藥自殺,試圖道德綁架安杰,但是安杰根本不在乎。
這個女人,為什麼這麼久了,還是沒有一點長進。
這一次,她還想把火氣撒到我身上,但是她老了,還沒碰到我,就被我推了出去,她驚訝地看著我,說:「你敢打我!」
「嗯。」我朝她笑笑,「如果你再碰我,或許我會殺了你,也不一定。」
她果然不敢再動手,只是一直罵我是瘋子,說我是垃圾,說當初就應該掐死我,我懶得和她多說,離開了病房,但沒想到,我竟然遇到了安陽。
她為什麼會來醫院,難道她身體不舒服嗎,我追了上去,才知道她是來體檢。
還好,還好。
我的心放松下來,但我發現她看我的眼神變了,沒有難過,沒有歡喜,只有疏離和陌生,我突然覺得好慌,心里沒抓沒撓的,有一種感覺,我要失去她了。
不,我絕對不能失去她。
我給她說了好多好多,甚至還把小時候的事情告訴她了,那些我曾經覺得不堪入目的事,現在說起來卻如此輕松,只要她還愿意和我在一起,賣慘又算的了什麼。
她果然心疼了,臉上露出了我熟悉的表情,她說:「前不久,你胸口上的傷……」
什麼傷?我早就忘了,但肯定不是宋文茹打的,有安杰在,她根本不會打我。
但我還是說:「嗯,也是她弄的,安杰和她吵架了,她就把火氣撒到我身上。」
我看著她焦急心疼的神情,在心底說,對不起姐姐,這是我最后一次騙你。
09
正如我之前所說,安陽是一個又懶又笨的可愛女生。
我每天去找她,又是給她做飯,又是幫她畫畫,她果然適應了有我的日子,后來我死皮賴臉提出同居,她也就半推半就地答應了。
這期間安杰來找過他,但還沒碰到她,就被我揍跑了。
宋文茹也想來找她麻煩,但我當然不會給她任何傷害安陽的機會,于是我使了點小手段,把她送去了精神病院,送她進去那天,我告訴她:「我會幫你付醫藥費的,一定會付到你死的那一天,你放心,下半輩子你什麼沒機會出來了。」
一年后,護士告訴我宋文茹自殺了,看來這次,她終于自殘成功了。
我買了塊墓,把她埋了,但我沒把這件事告訴安陽,就讓她活在甜甜的少女世界里,永遠不要接觸真實世界的險惡,下半生,我都會護她周全。
大學畢業后,我拒絕了許多畫室的邀請,加入了安陽的工作室,一開始幫她畫漫畫,后來她提議讓我也畫作品,其實我懶得搞這些事,但她喜歡,我就去畫。
和她的內容不同,我畫懸疑恐怖為主,她每次都說看我的畫瘆得慌,但又會笑瞇瞇地說:「沒關系,賺錢就好了,賺了錢要都給我哦。」
我說好,她又讓我把她當成小公主寵,我也說好,反正她一直都是我的小公主。
第一部作品出版那天,我發了個微博,說:「今天是個好日子,宜出版,宜戀愛,宜求婚,安陽老師,你愿意嫁給我嗎?@安陽」
那天微博炸了,大家都說是夢幻聯動,她轉發了那條微博,說:「考慮考慮。
」
但她已經是我的了,因為我早就用第一筆稿費買了鉆戒,牢牢套在了她的無名指上,那天我對她說:「安陽,有你的日子,對我來說,每天都是晴空萬里。」
她笑著說我肉麻,但其實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一點都沒夸張,她是我的光,撕開我陰霾世界的一角,帶給我無限的希望。
那天微風不燥,陽光正好,我們手牽著手,一起走進了民政局。
我會傾盡全力,給安陽我能給的一切。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哪怕沒有,我也會為你拼命,因為,我愛你。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