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便紅了眼眶,痛苦地凝睇著我,哽咽了一下,接著質問我:“你憑什麼問都不問就離開我?就是死刑犯也要開庭審過后才判刑!你不覺得你對我太殘忍了嗎?”
他眼中沉痛太甚,我突然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原來我們的分開于他而言也是諱莫如深的傷痛。
我以為他只是不甘心先一步被我甩掉,只是自尊心作祟。
原來他也有真心。
可我不想再聲嘶力竭,不想再把心剖開和他比誰的傷更重,我只想和他徹底結束。
我平靜地看著他,語氣無波無瀾:“對,都是我的錯,行了嗎?”
我越平靜他就越不安:“淺淺,”齊霄握住我的手,懇求道:“過去的事情我們都不要再追究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冷漠地拂開他的手,故意用輕佻的語氣羞辱他:“一個男人,不玩兩遍。”
齊霄緊抿著唇,傷心地看著我,眼睛一眨,眼里便含著兩包淚,欲落不落。
我真是無藥可救,只是被他這樣看著,心便軟了。
可還是故作冷漠:“別在這兒跟我秀專業,我知道你聽著好日子都能十秒落淚。”
“林淺!”齊霄被我氣得胸口起伏:“我真恨不得把我的心剖給你看!”
我拉開抽屜拿出水果刀遞給他,揚著下巴示意:“剖啊!”
齊霄忿忿地看著我,恨不得把我盯出兩個洞。
縱使我這樣對他,齊霄還是隔三差五就以病人的身份往我辦公室跑,狗皮膏藥似的甩都甩不掉。
不是說自己失眠,就說自己焦慮狂躁,還裝得像模像樣的。
平和的假面實在難以維持,我被氣得拿著掃帚追著他滿屋子跑,最后兩人都筋疲力竭,隔著沙發氣喘吁吁,他還扶著桌子朝我豎大拇指。
“林醫生!高,實在是高,我的失眠被你治好了,我今天一定能睡個好覺!”
他從前就是這麼賴皮的性子,后來變成了大眾眼中溫柔自省的好演員,我原來冷漠嬌縱,后來變成溫柔而又善解人意的林醫生。
我們在分離的歲月里一點點重塑自己,可在彼此面前,他還是那個惹人厭煩的賴皮鬼,我還是那個一點就炸的大小姐。
我后來再也沒有遇到比他更合我心意的人,可我不想和他和好,我只給他一次傷害我的機會。
他用完了,我沒有第二顆心讓他傷害了,也沒有第二顆心愛他了。
十一
家里不知道我和齊霄的事情,生怕我大好年華被工作虛度,年前給我安排了一場相親。相親對象是大伯戰友的兒子,據說年少有為,英俊瀟灑。
我也想認識新的人,一看照片,果真劍眉星目,一表人才,于是欣然赴約。
到了飯店包廂,推開門就看到一個優雅的背影,我彎著眉眼正要走過去和他打招呼。
優雅的背影轉了過來,露出一張蠱惑人心的臉。
我的笑容僵在臉上,齊霄似笑非笑地看著我,眼神鋒利如刀:“你還真的來了。”
我轉頭就要跑,被他按著后脖頸,拎小貓一樣拎回了座位。
我被摁在軟椅上,齊霄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目光泠泠如寒星,語氣仿佛審問犯人一般:“來相親?”
“不不不,只是吃個飯!”我急忙擺著手否認,明明沒做什麼,卻有一種被捉奸的心虛。
“淺淺,”齊霄俯身湊到我面前,與我鼻息相錯,低聲道:“你還真是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他的聲音溫柔清潤,神情卻透著一股陰森的冷靜。
我鼓起勇氣一挺腰,迎上他的視線,色厲內荏地反駁:“我只是出來吃個,唔!”
話未說完,他的嘴唇便覆了上去,我唔唔地掙扎著,被他吻得更深。
直到我被吻得渾身沒了力氣,不由自主地摟住他的脖頸,齊霄才放過我,起身微微拉開距離,一邊曖昧地摩挲著我的鎖骨,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眼眸仿佛攝人心魄:“你男朋友呢?”
“男朋友?”哪來的男朋友?我被迷得理智盡失,差點把真話講出來,反應過來后急忙歪頭移開視線,支吾道:“分了!他,他太忙了,不分留著過年?”
齊霄鉗著我的下巴,緩緩勾起嘴角:“是嗎?淺淺,林敘是你男朋友嗎?”
他知道了!我心頭一緊,轉著眼珠剛要扯謊,又被吻住。
不同于方才那個蠱惑的吻,這一次,他帶著掠奪的意味,吻得更為激烈,仿佛噬咬獵物的野獸。
唇瓣被他咬得生疼,可咬完之后,又溫柔地舔吻著被他咬過的地方,仿佛討好一般。
火熱的唇舌最終停留在我的脖頸,齊霄埋在我的頸窩,委屈地控訴:“你沒有男朋友,林敘是你哥哥,淺淺,你就是想讓我難過,對不對?你怎麼這麼狠心!你知不知道你告訴我你有了男朋友的時候我有多難過?”
對,我就是想讓你痛苦,就是想看你在道德原則與欲望間掙扎,我就是要你毫無尊嚴地愛我。
可感受到脖頸處的濕意,所有的恨意都偃旗息鼓,我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他喃喃:“我知道錯了,原諒我吧。淺淺。”
我閉上眼,認輸一般回抱住他,安撫地拍著他的背:“先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