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有下人證實了,不久前的夜晚,太子的暗衛刺殺“即墨妤”,最后是被褚師城給救下的。
朝堂上,太子的名聲一落千丈。
圣上對太子本就越來越挑剔,眼下這事一出,太子被幽禁太子府。
這消息出來的時候,我正坐在天意門跟褚師澤喝茶。
褚師澤抿了口茶道:“接下來一段時間,你就待在天意門,哪里也不要去了。”
我知道他這話什麼意思,太子被幽禁,必然不會甘心真被幽禁,指定是要搞點什麼事的,皇城馬上可能出亂子了。
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七叔,你想將我圈禁起來,金屋藏嬌。”
褚師澤:“……”
他險些一口茶噴出來,“墨柔,你照過鏡子嗎?我身邊連個丫鬟都比你好看!”
我突然就想起多年前,這人也是這般攻擊我的。
以前,他跟我父親習武,在將軍府的院子里蹲馬步,我調皮還嘴賤,趁著我父親不在,故意從他面前走過,踩在他的腳趾頭上,害他蹲不穩后就嘲諷他:“嘖嘖,你連馬步都蹲不穩,有點丟人啊。”
他重新蹲穩當后,嘲諷回來:“說得好像你五歲還尿床就很光榮似的。”
我氣成了個刺猬,又反駁不了。
畢竟我五歲尿床的時候,正是他拜入我父親門下的時候,他三不五時就將將軍府當成自己的家住。我爹那個大嘴巴,女兒當兒子養,從不顧及女兒的感受,將這事兒當成玩笑開。
褚師澤當然知道了。
我反駁不了褚師澤,第二天他再蹲馬步的時候,便往他屁股下放火盆烤他衣服尾巴。
他亦不遑多讓,在我下次蹲馬步的時候,往我屁股下面放盆水:“沒蹲穩跌坐下去,就是十歲還尿床了哦。”
放完,就故意跟我講笑話,害我笑得跌坐在水盆里后大聲嘲笑我。
那些年,只要我從國子監回家,我們都是這樣互相傷害過來的。
直到他十八,自己建府,徹底不再出現在我家。
7
在我呆在天意門不出門后的第三月,皇城亂了起來。
太子被幽禁,褚師澤更得圣上的心,加上朝堂上對太子不利的流言漸起,圣上漸有換太子的心思。
太子豈能甘心,他好不容易斗死了好幾個兄弟,臨圣上快要駕崩時卻被廢黜。
是以,他玩了票大的,將北疆從我父親手里奪過去的兵,暗中調來了皇城。
打算逼宮。
太子逼宮那日,是個大晴天,適合出門。
我沒有再聽褚師澤的話,乖乖待在天意門,而是易容成褚師澤的侍女模樣,去找了褚師澤。
我要親眼看著我的殺父仇人身敗名裂,死在我面前。
褚師澤見到我也并不奇怪,雖這些年,我們互相傷害習慣了,但他太了解我了。
他知道,我定然是不能接受做個廢物,看他為我父親報仇而自己什麼也不做的。所以,他讓我待在他的天意門,這幾年,為了折掉太子一些黨羽,也從不干涉我去接那些任務。
甚至讓我入太子府,去盜取太子府的密文。
逼太子謀反。
致太子于死地。
我只是沒想到,我會在太子爺逼宮的隊伍中看見褚師城。
巍峨的城墻下,他一身銀色戰甲,立在太子身側。
見到他,我眉心狠狠跳了兩下。
他在找死。
他那麼聰明,定然能想到,他父王今天謀反,全是褚師澤逼的,他父王是沒有任何勝算的。
若今日他不來,以他皇太孫的身份,圣上必定會保下他。但是,他來了,圣上未必就會保他了。
有那麼一瞬,我甚至沖動地想跳下城墻,將他揪出太子爺的隊伍。
但也僅僅只有那麼一瞬。
繼而,我聽見褚師澤站在城墻上高喊:“陛下有令,北疆將士,現在放下屠刀,既往不咎。”
再繼而,我眼睜睜看著北疆我父親以前的親兵,迅雷不及掩耳地斬殺了北疆的新將領,轉頭將刀鋒對準了太子爺的親兵。
前后不過一個時辰,太子爺跟褚師城被擒。
兩人雙雙下獄。
褚師城被關在大牢的第三天,我終于沒忍住,去見他了。
因為我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找死?
他見到我,卻絲毫不驚訝,嘴角甚至揚了起來,“你真的還活著,那很好。”
我沉思了片刻,問:“你什麼時候知道是我假扮即墨妤的?”
他垂眸:“你在太子府受傷那晚,我看見你身上的傷痕了。當年,即墨妤并沒有在刑部受過刑。雖然你聰明,為了掩飾跟她的聲音不一樣,故意嗆了煙,改變了聲線。但我那晚仔細想想,你偶爾某個聲調,還是跟原來的一模一樣。”
我:“……”
所以,那晚我還是掉馬了。
我猛地回憶起,那次受傷醒來,他頓了幾息,才叫了我“阿妤”。
我剛想問他,為什麼當時不拆穿我,他卻突然變了臉質問我:“為什麼你跟七叔殺了即墨丞相一家,報了你父母的仇還要殺阿妤,你知不知道她當年因為救你,流落風塵。你要陷害太子府,為什麼還要將她一起殺了。
為什麼呢?
因為我所有不幸的開始,便是因為即墨妤啊。
我是偷偷跟我父親去的北疆,除了褚師城跟即墨妤知道,連我父親都是到了戰場才知道,我跟著去了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