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師澤登基的第二天,望著我語調很欠地說:“小侄女,你要是實在放不下他,我也可以將他從宗人府放出……”
他話沒說完,我打斷他:“你腦子被驢踩了嗎?”
他愣了一下,“我只是怕你難受,師傅臨死前,給我送過一封信,讓我照顧好你,我怕我照顧你,你不開心。”
“我更怕這個故事有后續,后續開篇第一句,‘我是個殺手,剛接了項任務,刺殺當朝陛下’。”我默了兩息,用比他更欠的語調說:“七叔,你要是死了,我可幫你報不了仇。”
他徹底沉默了,過了好久,才狀似吊兒郎當問:“那你以后能不能不叫我七叔了,我覺得澤哥哥這個稱呼其實挺不錯的。”
我白了眼他,他又改口,依舊是那很欠的語調:“實在不行,褚師澤也是可以的。”
【褚師城】
1
這是我待在宗人府的第三個年頭。
院子里的桃花開的很好看,好看的如同我與墨柔私定終生那年她臉上絕美的笑。
我與她相識于七歲那年,她來國子監上學。
別人家的千金都是穿著漂亮的拖尾長裙,頭戴幾斤重的首飾彰顯自己的富貴,她一身短打,利爽的馬尾沒有任何裝飾,像個來踢館的。
于是,我一眼記住了她。
并時不時找她一起玩鬧。
后來歲月悠然,我已然忘了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她的。
等我意識到自己喜歡她,去試圖回憶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她時,腦海里能清晰浮現只有一個畫面。
我們十二歲那年,一個小世子仗著自己身份尊貴侮辱另一個沒有他身份尊貴的小公子,罵罵咧咧:“什麼狗東西,也敢擋本世子的道,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不知道自己什麼身份,也敢來國子監上學,簡直就是侮辱國子監。今兒,本世子就給你上一課,讓你知道什麼叫尊卑有別。”
那小公子得罪不起那小世子,唯唯諾諾讓了道,道歉。
可那小世子依舊不依不饒,上前一腳踢在了那小公子身上。
當時,我與墨柔也正好路過,我尚未來得及用身份壓那小世子,墨柔“嘶”了一聲:“聽狗一席話,白讀十年書。
說完,干脆利落地一腳踹在了那小世子的大腿上。將他踹跪下撲地后,一腳踩在他的手上,彎下腰道:“本姑娘也教你一個道理,欺人者,人恒欺之。”
后來那小世子如何道歉,如何痛哭流涕,我都不記得了,我只記得墨柔踹那小世子時,因為用力,長長的馬尾掃過我的面頰。
發梢上海棠的香味拂過我的鼻息,讓我心跳快了好多拍。
此后每每見她,總覺得歡喜。
是以,我們十五歲那年,我將她堵在了一棵桃花樹下,同她說:“我喜歡你。”
她望天望地不望我,但那張揍人時都從來沒紅過的臉,紅成了樹上的桃花。
過了很久,她看著我,奶兇奶兇地說:“你要是喜歡了我,可不能納妾的,你知道我很兇的。”
我說:“那是自然。”
然后,她笑了,笑完好像才后知后覺地覺得此刻自己應該嬌羞一下。
想斂去嘴角的笑,但是沒能成功。
最后酷酷的轉身,馬尾再次掃過我的臉頰,一溜煙跑了。
我喜歡的那個姑娘啊,連嬌羞時都與別的姑娘不同,比別的姑娘好看。
幾個月后,北齊犯我邊疆,他父親出征,她想跟她父親一起去。
去之前來找我跟我說,我有些不樂意,打仗那麼危險,她高昂起頭道:“嘁,我爹以前打了北齊這麼多次,北齊就沒有贏過,我就是偷偷跟我爹去北疆玩幾個月。”
確實,墨將軍這些年跟北齊打過幾次,上一次還是三年前,三年前的時候,墨柔就偷偷跟她父親去過。但是半路被她父親發現,給丟了回來。
這次是賊心不死。
將軍的女兒,自幼聽將軍跟她講戰場,心生向往,不去一次是不會死心的。
所以,我沒再攔著。
因為我知道,她父親不可能讓她上前線打仗的,最多給她在后方打打醬油。
然,我左右擔心著她去到北疆會不會有危險,從沒有想過她的危險卻是來自皇城,來自我的父王。
2
我是皇太孫,我皇爺爺能活,父王年輕,那皇位于我而言,遙遠的很。
所以,我長到十六歲,基本沒關心過皇位的事兒。安心地做個孫子。
故而,當我得知我父王為了對付我三叔設計陷害墨將軍時,我是懵逼的。
大家平日里在皇城見面不是有說有笑的嗎?怎麼就成了仇家了?
墨將軍家被滿門抄斬之前,我跪在我父王面前,請求我父王放過墨將軍。
若他真殺了墨將軍全家,我與墨柔,再沒有可能了。
我天真的將我與墨柔的關系說給他聽,我說我娶墨柔,墨將軍不會為了三叔而來害你的。
我父王如同聽了個笑話,冷笑道:“到底是父王這些年慣縱你了,讓你生在皇家,卻蠢的連局勢都看不清。”
我沒再啃聲,當晚去找皇爺爺,要為墨家鳴冤。
卻連我皇爺爺的宮殿都沒有走進,就被我父王的暗衛給抓了回來,關在太子府不再給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