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墨家被滿門抄斬,三叔被囚宗人府,并死于宗人府。
誰害死的,若我還不清楚,那我就真是蠢了。
我唯一能慶幸的就是,墨柔去了北疆,并沒有跟著墨將軍回來。
可我慶幸了沒多久,墨柔被查出來去了北疆。
我父王為了斬草除根,并將墨家釘死在與北齊勾結的恥辱柱上。上書我皇爺,說墨將軍故意不將女兒帶去了北疆的事上報,又瞞天過海試圖保下女兒,定然是與北齊有別的陰謀。
然后十萬里加急將墨柔從軍營里找出來,帶回皇城斬殺。
我終于聰明了一次,沒再去找我皇爺爺。而是給我七叔寫信,讓他趕緊從南境回來。
我七叔乃是墨將軍的徒弟,那人的心,從來不在皇位上,一心只想做個英雄,自幼最是崇拜墨將軍。
在所有皇子皇孫去國子監上學時,他將自己砸進了將軍府,恨不得去做上門女婿,只為跟在墨將軍身后學習如何成為一個英雄。
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崇拜的英雄的女兒死的。
但我七叔還沒有回來,墨柔卻已經快被押送到皇城了。
我只好連夜帶著親兵去劫人。
我原本想劫到人,便將墨柔送去給七叔,我已經護不下她了,只有我七叔能護下她了。
可誰料,我去劫人,自己中了一刀,那一刀,讓我在床上躺了半個月才能下床。
等我能下床的時候,我父王已經找到我了。
我再顧不上傷,帶著她逃亡。
那時的我,如何是我父王的對手,不過逃了三天,便被我父王抓了回去。
我父王也徹底怒了,直接將我關在屋子里,加重看守人馬,連門都不給出了,也不準任何人再聯系我。
等我父王氣消再放我出來,已經是數月之后了。
我去找我七叔,我七叔說,他收到信了,但趕回來已經遲了好多天,墨柔已經被斬殺了。
3
我七叔問我:“你忍心看你喜歡的姑娘,連死都背著亂臣賊子的罵名嗎?死后,連塊墓碑都不能立嗎?”
我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他要為他崇拜的英雄翻案報仇。
他要我父王身敗名裂。
甚至要我父王死。
我沉默了很久,沒回他的話。
那也是我父親啊。
他見我沉默,道:“阿城,回去吧,就當今天沒來過我這里,以后繼續做個什麼也不知道的孫子。”
我回去后,頹廢了很久,喝了很久的酒。
我父王要跟丞相府聯姻,我才想起,我出來后,聽說即墨妤因為幫我跟墨柔逃跑,被丞相從族譜上除名了,還被判入了青樓。
即墨妤是我跟墨柔的同窗,那些年,她總是斯斯文文的,很喜歡跟著墨柔一起玩。
我想著,雖然她是丞相的女兒,但卻與丞相截然不同,我不能讓這麼仗義的一個姑娘被我們連累成這樣。
我將她從青樓救了出來。
她說以后沒人娶她了。
我那時覺得我也再遇不見另一個墨柔了,便同意了我父王跟丞相府聯姻,但條件是聯姻的對象是即墨妤。
我那時尚不知我不過是一腳跳入了即墨妤設計好的陷阱里罷了。
但我那時已經決定,我要幫我七叔。
萬具枯骨成就的英雄應該馳騁戰場,便是死,也應該是光榮的死于沙場,而不是死于這般不明不白的陷害。
大周的江山,不應該落在我父王這樣一個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罔顧自己疆土跟將士的昏君手上。
此后,我開始頻頻出現在我皇爺爺身邊,時不時在我皇爺爺面前有意無意提幾句我父王最近干的混賬事。
耽于美色啊,跟大臣們喝酒喝到深更半夜之類的。
導致我皇爺爺對我父王橫看豎看都不順眼。
我父王以為我是終于長大了,知道權力的重要性,開始討好皇爺爺了。
便也沒再管過我。
4
丞相府那場大火燒起來的時候,我便知道,我七叔準備對付我父王了。
我過去,只是擔心即墨妤,這幾年,她偽裝的很好,每次與我見面,總是淚眼朦朧與我說起墨柔。
說即墨家對不起墨柔。
因著這點,我不希望她也被一起燒死在丞相府。
好在,她沒死。
我將她接回了太子府。
在我父王要我跟她解除婚姻之時,我為了氣死我父王,打死不跟她解除婚約。
同時也是真心想保下她,我當年沒有護下墨柔,如今便不能再護不下她。
在我父王氣得瑟瑟發抖時,我還故意膈應我父王,明知道那場火十之八九是我七叔放的,我非要將那場火賴在我父王頭上。
我父王讓我跟新任丞相之女聯姻。
笑死,他大概不知道,新任丞相是我七叔的人。
人女兒來太子府,指不定就是我七叔指示的。
他當年為了扳倒我三叔,冒天下之大不韙,陷害大周戰神,還是在戰神為國鎮守邊疆時,陷害戰神。
多少人想為了墨將軍翻案,多少人在背后罵他。
刑部為什麼明明在他那麼要求徹查后,還草草以意外結案。
他心里沒點逼數?
但我選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