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腰奴點了點頭，心里明白，畫上的人不是自己，應該是那個下人們口中的前夫人，那個被沈歸放在心上的人，余娘。

她不敢說話，只乖乖地將頭放在沈歸的胸口衣襟處蹭了蹭。沈歸只冷眼旁觀著玉腰奴的親昵觸碰，轉過身便借著動作擦拭著唇角。

對這個貌美的異族女子，他并無感情，玉腰奴在他眼中，與坊間的娼妓無甚區別，即使對方因他而生，即便他與她方才還在溫存。

他捻著手中的素瓷茶碗，心里始終念著余娘，那個在別人身下輾轉承歡的女人，曾經也如這個異族女人一般，親昵著自己。

沈歸一口飲完茶碗里的涼透了的茶水，將茶碗擱置在桌面上，冷聲問著玉腰奴：“這些時日，讓你學的可學會了？”

玉腰奴的動作頓了頓，放下拽住沈歸衣袖的手，想著這些時日在那脂粉味兒濃得快嗆人的紅香樓里看見的畫面，紅著耳朵小聲支吾著：“會……會了的。”

沈歸臉色有些頗為不悅，只看著玉腰奴低頭不敢看他的樣子，命令著：“那便做與我看。”

玉腰奴走過去，低頭解開沈歸的衣物，手輕輕扶上沈歸赤裸的胸膛，猶豫著下一步該做什麼。

她思索著那些姐姐們的動作，脫下男人的衣物，將手扶在男人肩上，微微抬頭去索要男人的吻，將自己靠在男人懷中……

玉腰奴微微抬起頭來要吻住沈歸的唇，沈歸皺著眉推開她，一并揮開了她扶在肩上的手，穿好衣物大步走著，快到門口時：“玉腰奴，擺清楚自己的位置，莫要僭越。”

沈歸離開后，一個人進了書房，他不停飲著冷水去壓抑著被玉腰奴撩撥起的火，嘲諷自己抵不過一個低賤異族的撩撥。

三年間，沈歸從一介縣令，做到了太子幕僚，他明白，想爬上高位，需要一個契機，玉腰奴便是那個契機。

他讓玉腰奴習那床笫之歡，為的便是太子一月后的巡游。

他掩住眼中燥熱的火氣，微敞著衣衫，讓身旁小廝去低聲喚了個干凈的貼身丫鬟進來。

3

離太子巡游的日子越來越近，還有不過二十日，沈歸也開始讓玉腰奴去排一個舞，這個計劃，他要萬無一失。

他看著玉腰奴后背的蝶翅，舌尖抵著牙床，抽出匕首鞘中的匕首，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天家最是忌諱異族，更遑論是他要讓她去搏從龍之功，這對蝶翅更是留不得了。

到了夜間，沈歸半倚著黃梨木椅的椅背，低聲說著：“去把玉腰奴喚來。”

玉腰奴來得很快，沈歸看著站在門前的玉腰奴，對著玉腰奴招了招手，玉腰奴滿是欣喜地過去，沈歸俯下身子，靠近玉腰奴的耳邊：“脫了上衫，讓我看看你的蝶翅。”

玉腰奴的蝶翅向來是在后背交疊起來，用衣物遮擋住，她聽話地褪去衣物，上半身只余一件遮擋物，后背的蝶翅緩緩舒展開。

沈歸捏著玉腰奴的下巴，低頭吻著她，趁她情動閉上雙眼時，抽出別在腰間的匕首，揮下匕首，斷了玉腰奴的蝶翅。

玉腰奴因突然斷翅的疼痛而痛苦尖叫，背后汩汩流淌的血淹沒了蝶翅，她疼得蜷縮在地上。

沈歸示意身后的小廝遞了茶水，漱了口后，垂眼看著疼得尖叫最后昏死在地上的玉腰奴，只低聲吩咐了句：“去尋個女醫來，莫讓人痛死過去了，也莫讓她后背落了疤。”

熒蝶的蟲翅，除了她愿意讓人觸摸的時候才能折斷，否則無論如何都是斷不了熒蝶的蟲翅的。

想到剛剛吻了一個低賤的異族女人，而他居然有些起了貪念，沈歸眼中滿是陰鷙，他扔了手中的茶碗，沉沉地看著窗外擋著月亮的烏云。

醒來后的玉腰奴看著站在窗前的沈歸，感受著身后的劇痛，她不明白，為什麼上一秒還在與她親昵的男人，下一秒便狠心斷了她的蝶翅。

地上那灘血泊里那對染血的蝶翅，早已被丫鬟收了起來，玉腰奴閉上雙眼，不再看沈歸，只聽見沈歸低聲吩咐了什麼。

次日醒來的玉腰奴，看著坐在床邊的沈歸，并未說話，沈歸攥著玉腰奴的手，低聲說著：“你那蝶翅終究是異于常人，不若盡早折了的好。”

世人輕賤異族熒蝶，只因熒蝶柔弱無依，偏又貌美，引得權貴爭搶，被人收入后院淪為禁臠。［注：禁臠，jìnluán，獨占且不與他人分享之物。

玉腰奴眼神黯淡，原以為沈歸是不同的，如今才明白，沈歸與世人無二，皆是嫌棄她異族的身份。

“你可莫要信了那世俗里男人的話，那些個男人愛你時情濃，不愛你時置你于深淵。奴兒，不要為了男人的甜言蜜語，便愛上他們。”

告訴她這句話的，便是那個教玉腰奴床笫之歡的娼妓，一個曾經與權貴之子耳鬢廝磨的異族，為了那權貴之子沉溺情愛，最終也未逃過那權貴的喜新厭舊，被當家夫人發賣，入了紅香樓，淪為娼妓。

沈歸將昨日讓人用寶石制成的蝴蝶雙簪遞與玉腰奴，玉腰奴沒有接，她盯看著床帷，聲音沙啞地問沈歸：“大人，您愛過玉腰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