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鹿還是時不時會出現在他的身邊,但是大部分時候,蘇遠林卻都是一個人。
我有點奇怪,但因為那一次的狼狽,我已經不敢再出現在他眼前了。
祁壬那個賤男人拍著我的肩膀一臉認真地嘲諷我:「果然不辜負我對你的希望,空長御姐臉的小慫蛋。」
我受不了這賤人的諷刺,加上畢業越來越近,可能之后就真的天涯海角了,所以我一時沖動,報名了學生會內部成員組織的畢業旅行。
畢業旅行有時候會請還在本校的關系比較好的前輩一起來玩。蘇遠林作為曾經備受歡迎的學生會長,被生生從研究生院拽過來,加入了我們這群畢業生的狂歡。
也不知道哪個混蛋選的地方,旅行地點選了舟山群島。
我們包了一座離島上的一整個民宿。
一望無際的大海,離島最高處的燈塔,六月末的季風,真他媽該死的符合我要和那人告別的心境。
在離島上的最后一晚,我喝得酩酊大醉,拿著酒瓶晃晃悠悠走到蘇遠林面前,看著他傻笑著了一會兒,然后不知為何眼淚開始不聽話落下來,我喊:「你這個混蛋!」
大家都喝得東倒西歪,我們在長桌的角落,他們并沒有在意。
祁壬跑過來拉住我,要把我拖走:「哎呦姑奶奶,不好意思啊學長。」
我一把把他推到地上,指著蘇遠林的鼻子大罵:「你這個混蛋!
「你不理我,嗚嗚嗚。」
蘇遠林貌似是看不下去了,過來拉住我的手,要把我送回房間。
祁壬從地上爬起來:「不勞您大駕,這孩子我送回去就行。
」
我再一次把祁壬踹到地上,以就義般的心情一把握住蘇遠林的手,宣布:「小壬子,不用管我,我要和這個混蛋最后決一死戰。」
說著不管不顧地拖著蘇遠林下了樓梯。
之后我就好像,斷片了。
第二天醒來,我傻了。
我衣服沒了,縮在一個不屬于我的被子里。
當然,也不是我的房間。
我掃了一眼這個房間的物品,看見了蘇遠林昨天穿的襯衫。
Oh,My God.
我模模糊糊好像記得自己拉著蘇遠林跑到了海灘,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了一些什麼話。
好像是一直喊著「為什麼不理我,為什麼那樣看我」之類的話,最后一把抱住人家啃了上去,邊啃邊喃喃「喜歡你」。
最后好像有人抱著我回到了房間,然后然后……
所以我對男神表白了?還把人家睡了?
我揉著自己的頭發,震驚,恐慌,不敢相信,還有,那麼一絲小竊喜。
這樣的話,是不是,是不是,有沒有一絲可能,蘇遠林,也是喜歡我的?
我陷入在自己的幻想里,越琢磨越有可能,于是樂滋滋地換上衣服,推開門,想要去找那個心心念念的人。
我四處找,最后來到昨晚聚餐的陽臺。
于是,我就看見——
劉鹿滿眼是淚,伏在蘇遠林懷中。
而蘇遠林抱著她,輕輕摸著她的頭,眼眶泛紅,還在她耳邊說著什麼……
那一瞬間,我耳中只有呼嘯的耳鳴聲。
我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回到房間,收拾東西,逃離了這個前一刻還是浪漫甜蜜的島嶼。
回到學校,我快速辦理了離校手續,買了機票回了家。
甚至畢業典禮我也沒有參加,證書讓祁壬寄給了我。
然后迅速換了手機號,刪除了我們之間共同認識的人,刪除了所有社交平臺——所有能看見他、也是他能看見我的方式。
我害怕。
我不想聽。
什麼都不想聽。
唯一的意外,大概就是一個多月后,我發現自己該來的那位親戚沒有來。
我那個時候記憶倒出奇清晰,記起來那個民宿的 T,好像是個雜牌。
Fuck。
9
第二天醒來,我手機上一堆未讀消息。
最新的同時也是數量最多的消息來自蘇遠林:
「醒了嗎?」
「餓不餓?」
「要不要吃你最喜歡的鯽魚羹?」
奇怪,他怎麼知道我最喜歡吃鯽魚羹。
我想到那天他在車里帶著懇求緊張望著我的眼神,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回復些什麼。索性先當縮頭烏龜,然后,叮咚,一條新消息進了來。
居然是我的相親對象,李醫生。
真是沒想到,經過那天尷尬的鬧劇,這位青年才俊,居然看上我了。
他在微信里邀約我第二次見面。
我哭笑不得,思來想去,決定還是赴這一次約,把話說清楚。
仍然是市二院西門大街的那家咖啡館。李知晝打開酒水單,殷勤地問我要喝點什麼。
我擺了擺手:「沒事,不用了李醫生,有一些話說完我就走。」
還沒等我說,他搶先一步急急講道:「煙煙你是不是擔心你的情況會拖累我,擔心我家里人不認可你,你完全不用擔心,我不會介意的……」
我臉上的笑意斂了下來,提高音調認真地說:「李醫生,我從來沒有覺得我有一個孩子這件事情是什麼丟人和拖累的事情,我的女兒,是我的驕傲,當然,我本人,也一樣驕傲。
」
李知晝漲紅了臉,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煙煙,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的目光一瞥,看見了他擺動的手腕上戴著的江詩丹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