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宣太傅,忽然化身「愛妻狂人」,無論妻子去哪兒都跟著,要是尤爍兒把他拋下了,當即化身「望妻石」迎風落淚。
荀家十二郎就在大街上遇到望妻石宣韋,兩人還打了一架。
可憐的十二郎,被打得可慘了,本來是得了軍功回京述職領賞的,這下直接被抬回去養傷,沒有一兩個月沒法出門。
直到這時,京中眾人才想起來,宣韋雖然是文官,可他當年和青蚺兩人沖進禁軍之中弒君,放到戰場上,這就是萬軍中取敵將首級的本事啊!
宮季卿聽到這個消息時,沒控制住手上的動作,給我的小白菜多澆了一瓢水,還把我的鞋子打濕了。
「宣太傅之前一直小心翼翼,為什麼忽然這麼高調?」
「他不想再等了。皇上忌憚他,嘉妱和顯王也不愿他掌握權柄,他在朝中孤立無援,等下去也沒有意義。」
「那我們怎麼幫他?」
宮季卿搖搖頭,接著他放下水瓢,蹲下身去脫掉我濕了的鞋襪。
他將我抱回寢殿,用干凈的帕子擦掉腳背的水。
我覺得他不太高興,用腳戳了戳他的腿窩,他微不可覺地嘆氣。
「到底怎麼了,你和宣韋在別扭什麼?」
「他想上戰場。」
「可他們家五代都是文官啊。」
「那條路現在被堵住了,他不愿意等,他要盡快獲得高位,不然……」
宮季卿話沒說完,但我聽出了他的話外之意。
以宣韋和宮季卿的本事,他們一定有辦法打破現在的僵局然后掌權,宣韋一開始就奔著三公之位,現在的挫折不至于讓曾經經歷過那麼多風波的他們亂了心神。
但他們可以等,奉國公主府不能等。
我現在最缺的就是朝堂上重臣的支持。
三公之位一時半會兒得不到,所以宣韋同意娶尤爍兒,先借駙馬的身份攪渾京城的水,再去戰場上搏一搏潑天功勞,讓朝中再也無人壓著他崛起。
他兵行險著,只為與奉國府互為砥柱!
我低下頭不敢看宮季卿的眼睛,「是我的錯,我太無能。」
握緊了拳頭,我狠狠地錘了一下床。
接著,寢殿里同時響起我和宮季卿的聲音。
「我去找皇上讓嫡位。」「我去求皇上去邊疆。」
「不行!」「不行!」
我和宮季卿大眼瞪小眼地對峙了一瞬,然后同時伸手抱住了對方。
「小春,我怎麼教你的,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是奉國公主,就必須往上走,我們不能退,不許認輸,有我呢。」
我把頭埋在他肩窩,想說些什麼卻哽住了,不論說什麼都顯得我太軟弱,配不上他們對我的好。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我說會沒事,就一定沒事。」
我平復了很久,強迫自己說:「好,你不許出事。」
「我一定好好的。」
……
之后,宮季卿求父皇去邊疆,父皇不喜歡他的過去,但又知道他在戰場上會很有用,于是爽快地答應。
宣韋作天作地鬧了許久,最后啥都沒干成,盛怒之下……纏尤爍兒纏得更緊了。
他是真的瘋,一點面子不要,狗皮膏藥似的黏著尤爍兒,尤爍兒連與親信見面都不能夠。
他還找我借了幾個斬閻羅,怕尤爍兒哪天受不了了,睡著睡著把他給掐死。
據說這對夫妻連一起喝個茶都要試毒,倆人都挺有自我保護意識的。
宮季卿走后,我忙得一刻也停不下來,只有這樣才不會一直想他。
搭粥棚救濟貧民,培養信使連通嶺南,梳理產業管理錢財,舉辦宴會緩和貴胄關系,還有學習烏禪語。
成婚九年,這是第一個我沒與宮季卿一同過的元宵。
頌清和頌雅兩個,搗鼓了幾個時辰滾了一大碗元宵,吃完之后又備好馬車帶我出門賞燈,他們想讓我高興,我便努力裝出開心的樣子,讓他們放心。
可馬車剛出門,巷子里燈油的味道飄進車上,我沒來由的干嘔起來。
急急忙忙回府請了大夫,我才知道,我懷孕了。
34
懷孕三個月,吐了一個月。
秦羨不放心炎炎離開我,嶺南那邊又的確人手不夠,寫信信里說要煦燕去幫忙。
這……幫的什麼忙,我也不敢問。
畢竟她倆以前是那種關系……
秦羨是極瀟灑的人,信里說煦燕要是心里有氣,給她機會也抽自己一頓。
我還沒想好要不要煦燕去,煦燕反倒先來勸我,「夫人除了打我一次,也并未為難過我。那些事怪不得她,要說都是將軍的錯。」
我莫名開始期待鎮遠將軍發現自己前妻與前妾和睦相處時的模樣了……
炎炎還沒見過哪個婦人孕吐這麼嚴重,眼見我一天天地瘦下去,她擔心得上躥下跳,去宮里搶了兩個御醫回來給我看診。
可惜她搶人的時候沒先問一句,搶了兩個專攻后妃美容養顏的大夫,對于孕婦他們也是束手無策。
我懷頌清的時候年紀小,一開始不覺得多難熬,等到月份大了就開始浮腫失眠,下面出血都出了好幾次,大夫說我是小時候沒吃飽,身子虧了,所以生產艱難。
宮季卿怕我出事,幾次要流掉孩子,最后勉勉強強生下頌清,他沖進產房里,一個大男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再也不要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