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想聽琵琶,何須樂師,夫君我來便是。」
他開始彈奏,奏的就是剛才景雎的那一曲。
只是景雎被他嚇唬了一整天,剛才彈奏的已經有氣無力、但求速死,不像他,將一首纏綿琵琶曲彈得金戈鐵馬,如同沙場軍鼓般激昂有力。
整個人從頭到尾都寫著:我好厲害的,娘子你看呀!
我抱著折扇,非常給面子地鼓掌,「哇哦!夫君真棒!」
景雎看看宮季卿,又看看我,再看看他的琵琶,長嘆一口氣。
我猜,他或許寧愿留在月家和金梟梟斗智斗勇吧。
……
「老東西給你寫了什麼?真是稀奇了,你在巢州這麼久,他還從沒單獨給你寫過信。」
宣韋探頭探腦地往頌清的書案看,頌清將看過的信紙折起來湊到燭臺前燒掉。
宣韋嘟囔:「小氣!」
「家務事,不說了,免得讓你笑話。」
「你娘養男寵了?不要你爹了?」
宣韋只是習慣性地嘴賤,沒想到頌清頗為怪異地看著他。
「不是吧,真叫我說中了?」
頌清緩緩搖頭,「太傅,您與嘉妱公主在一起時,是不是從來不說話?」
「什麼意思?」
「不然怎麼每次到我這兒,就這麼話多?」
「你這……」
明明是頌清先挑起的戰爭,又是他轉移話題不繼續下去了,「你不是說福王跟烏禪那個遺孤在一起許久了嗎,嘉妱是想利用那個遺孤懷孕,拉攏烏禪殘余勢力吧。」
說起這件事,宣韋微微皺起眉頭,「福王去邢三魁他們的院子頻繁,如果要懷上,很快就有了。」
「可是那里防守很緊。」
「那正好,天下第一刺客,也該派上用場了。」
頌清回憶起父親寫來的信,暗想:辦成這件事,他總會準許我回去參加頌雅及笄禮吧。
……
「澄上為避梟寄居存善堂,速調梟離京。」
47
金梟梟擦著刀尖的血,一邊逃一邊覺得奇怪。
小公子明明是讓他殺一個可能懷孕的女人,可他在院子里找到的符合描述的人,分明是個男子。
別是殺錯了人吧,那這笑話可就鬧大了。
跳過幾個圍墻,金梟梟躲進早就踩好的隱蔽點,細細復盤今晚這場暗殺的細節。
熬到第三天,干糧也吃完了,身上也臭死了,小公子的人才裝作油販子來下貨,把他藏在車底帶走。
他在鬧市的一個米鋪后面,見到了闊別多年的小公子。
哦,不該叫小公子了,頌清少爺長高了許多,已不再是那個小孩子了。
「頌清少爺,我這兒有個事不得不跟您說。」
頌清還和他們第一次見面那樣和善有禮,讓人如沐春風,他表情溫和地注視著金梟梟,「不急,先去洗漱一下換身衣裳,我給你準備了些湯水小菜,這幾天辛苦你了。」
金梟梟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一個時辰后再見,已經是個香噴噴的刺客了。
他一邊吃菜一邊跟頌清說:「不是說那院子的主人是個女人麼,我進去后只見到兩個男子,一個年齡大的,下人稱他為三叔,是你描述的那個邢三魁,另一個年齡小又貌美的異族人,其他與你們說的分毫不差,就是他是個男子。」
頌清似乎并不意外,依舊淡定地問:「你確定?」
「那當然,我挑開他褲子看了。」
見頌清眉宇間閃過玩味,金梟梟好奇地問:「這里是有什麼內情嗎?哦,要是不方便就別說,當我沒問!」
「方便。也的確是有樁趣事。
」頌清嘴唇微微勾起,幼蛇雖還不具備青蚺那絞殺的能力,不過蛇毒已能傷人了,「福王殿下,有斷袖之癖。」
金梟梟手里端著的菜瞬間就不香了。
哪兒比得上皇室秘辛香啊!
夜間,頌清與宣韋城中夜市密會。
「你說那不是公主,而是王子?福王還和他斷袖之好?」
「是。」
頌清不是會開玩笑的人,宣韋迅速理清了思路。
真相已經很明顯了,雖然說出來頗像是假的。
宮季卿和他滅了烏禪,故意放走邢三魁,讓他逃到巢州,以嘉妱的性格一定會收留他圖謀不軌,這就是給自己養一個嘉妱的把柄。
邢三魁將烏禪王子裝作公主多半是迫不得已。
嘉妱可以養一個公主,待姚守與她生下孩子后,姚守就能名正言順繼承烏禪,雖然烏禪現在已經被打沒了,但殘余勢力還在,用得好了總有效果。
但嘉妱不會養一個王子,因為如果收留邢三魁和王子,將來烏禪是誰的可說不準,養虎為患的傻事她不干。
邢三魁只得將王子裝成女人,烏禪人均是輪廓深邃身材纖細的模樣,烏禪王氏更以美貌聞名,那位王子美得雌雄莫辨,未曾發身,便裝作女人生存下去了。
到了年紀,嘉妱讓姚守與之親近,姚守便喜歡上了這位「亡國公主」。
等想要進一步交流時,發現不太對勁,這原來是位「亡國王子」。
不過性別的變化沒有影響姚守的喜歡,他臨幸那院落許多次,都沒有跟自己親姐姐拆穿王子的身份。
然后王子就被金梟梟一刀殺了。
這真是個悲傷的故事——對姚守而言。
而對于沒有良心的宣韋和頌清等人而言就不同了,這就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