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我們奉國府是沒牙的老虎,卻沒想過老虎沒牙了還有嘴啊,不能咬人還不能罵人嗎,而且看看罵他的這三個人吧,前兩個是在學宮罵遍天下無敵手的,后一個更是靠傳謠言搞垮了比現在的周家還顯赫的荀家。
比上升高度是吧,頌清直接把這個問題上升到侮辱先帝上去了。
「先帝下令將蕭琛貶為庶人,如今建御長公主卻為了床笫之歡,公然違抗先帝詔令,如此無君無父之人,實在可恨!」
方勝鹮:「臣附議!」
「蕭庶人還去皇陵大鬧,擾先帝清靜,這都是主人縱容。」
方勝鹮:「臣附議!」
「請皇上處置蕭庶人及建御長公主,否則先帝在天之靈難安。」
方勝鹮:「臣附議!」
姚斬氣了,「成國公除了附議還會什麼?」
方勝鹮:既然你非要讓我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把這些年方家宴會中搜集到的建御長公主府一眾不法之事,整理了七七四十九大項,一百三十七小項,并每一項對應哪條律法哪項罪名,一一當庭列出。
云雀這人吧,一直知道自己短板是腦子不夠聰明,所以做任何事都要細細準備,以至于后人整理他的書稿,發現草稿都存了三個庫房,一件事至少列三個方案,一個主選兩個備選,他還喜歡在草稿邊上寫注釋,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心得體會,例如:
今上恐問南方水渠事,奏對如下,一,二,三,四。
注:南邊好像一直在下雨,頌雅正走到那里,要給她寫信小心風寒。不過等信過去她會不會已經離開了。唉,不管了,先寄些藥材和衣裳過去。
為了參建御長公主,方勝鹮準備了兩個箱子的草稿,有年紀大的大臣都要撐不住了,他還能口若懸河地說。
姚斬面對這些如山鐵證,不,不是如山,方勝鹮弄的鐵證就是座山,只得處置了自己的姐姐。
貶建御長公主為建御郡主,將她一眾面首全部趕走,蕭琛判秋后流放。
姚若準不服,想進宮求情,被秦思溫溫柔柔地攔住了。
秦思給姚若準找了個夫婿,是大理寺正卿,今年二十八,年輕有為,英俊帥氣,還是世家子弟,無處不符合姚若準的審美。
除了……死過三個未婚妻,還有就是人比較冷漠,不怎麼愛說話,沉迷工作。
姚若準當然不肯,姚斬也在猶豫,秦思三問就給姐弟倆問住了:
「他不年輕嗎?
「他不好看嗎?
「他官職不匹配嗎?」
好吧,姚斬就這樣給自己姐姐找了新駙馬。
那位大人也是個神人,自從姚若準和他成婚,就被這個比自己小了快十歲的鐵腕提刑官管得服服帖帖,很快懷孕生了娃,在家相夫教子,結果那個兒子跟爹一個德行,老成持重、不茍言笑,建御府硬生生變成了大理寺駐建御辦事處,再也回不到當年那「歌舞升平」的美好光景了。
姚若準被罰后,鄄御來皇陵,她很直接地告訴我,姚若準就是為了亓寺意找我的麻煩。
「她覺得頌雅玩弄寺意的感情,想要為他出氣。說實話,我也氣不過,但是……小春,你也有孩子,你應該明白我的心情。」
「鄄御,如果頌雅說你家亓寺意是窩囊廢,你會怎麼想?你知道嗎,亓寺意在頌雅剛毀容的時候說她是丑八怪,你叫我怎麼想呢?」
姚若凌無奈地笑了一聲,「我一輩子都不服你,沒想到要為這個事跟你服軟。只要你肯答應頌雅嫁給寺意,我就想辦法讓你們回京。」
「不必,我在這里住得很好,而且頌雅是個大人了,她的事我不干涉。」
「你不問問頌雅嗎?」
「我問她做什麼,她又不在。」
鄄御得知頌雅已經離開后,無話可說,只得走了。
沒想到半個月后,傷剛剛好全了的永信侯亓寺意離家出走。
我接到消息后很是擔憂,「他不會去追頌雅了吧?」
宮季卿冷冷地說:「他敢。」
事實證明,他真的敢。
55
清正三年,南方洪災,洪災之后爆發了大規模的瘟疫,而頌雅當時正在那里。
我急得吃不下飯,要親自去找她。
可京中漸漸有了傳言,說是姚斬并非天命所歸,剛剛登基便有了洪災瘟疫,這是老天的懲罰。
類似的事件之前發生過——宣韋和頌清都很擅長炮制流言,姚斬也理所當然地懷疑是奉國府干的,里外里把皇陵這里圍住,我根本走不了。
就在這時,皇后秦思換上素服前往天壇告罪,說若是上天覺得皇室不堪,請將一切災厄降于皇室,不要懲罰百姓。
她在那里著粗布麻衣,只喝清水、吃桑葉,自陳己過,一連跪了九天,跪到差點不成人形時,南方的瘟疫止住了。
她被姚斬抱回去的當天,姚鼎被立為太子。
秦羨后來跟我說,那段時間姚斬本來想廢了她,立周貴妃為后。
「從來就不喜歡,便也不期待他的喜歡。」
我竟不知帝后已經到了這般地步,「姚斬他必是要后悔的,天下少有比思思好的女子,他的孩子也沒一個比得上父皇親手教出來的小善。
」
「不提這些了,思思讓我替她謝謝你們頌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