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強嫁了名滿京城的名角兒,因為我有錢,有的是錢。我曾為他一擲千金,只博他看我一眼。
我是柳府的小姐,家里窮的只剩下錢了,若是白燼城想,我愿意為他包下這京城所有的戲臺。
臺上人唱著,媚眼如絲,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一支折扇,折扇開,他的臉隱在折扇后,婉轉的戲腔響徹了白軒樓。
我嗑著瓜子看癡了,手中的瓜子皮灑落了一地。一旁的凝翠叫著小姐,我才回過神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悄聲問道
“臺上這位角兒是誰?”
凝翠驚訝的說道
“小姐,你不認識嗎,這是白家班的班主,白燼城。”
我默默的咽下了茶水,白燼城,這名字不僅很熟而且可以說是在京城無人不知,名聲響徹京城的名角兒,白家班的班主,白軒樓的主人。
白燼城演完這出已經下臺了,新人上臺開唱,我卻一點聽的心思都沒有了。凝翠適時的湊到我耳邊說程公子在外面等我,我抓了一把瓜子起身,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白軒樓。
程北果然在外面等我,他穿著一身描金花樣的白衣,手里拎著一提糕點,一見我出來便哭天喊地的
“柳兮兮你還有沒有點良心了,本公子在這兒等了你半個時辰,說好的一起去織香閣呢!”
我今日本來是約了程北一起去吃茶點的,我出門早了一些,正好逛到這里,便被吸引著走了進去,渾然忘了程北的事。
程北喋喋不休的抱怨著,一邊又叫了馬車過來,我和凝翠上了馬車,程北坐在對面,臉黑的都能擰出墨水兒來,我趕忙賠笑道歉。
程北頭一擰,看向白軒樓的方向,問道
“你不會去看白燼城了吧?”
我嘿嘿的笑著,臉上的表情已經把我暴漏無疑。程北一看,敲著窗框警告我
“別和白燼城扯上關系。”
我明白的,白燼城的傾慕者能從這兒排到城門口,其中不乏大家千金。但我柳兮兮是誰,京城中商賈第一的柳家小姐,可以毫不夸張的說,我家窮的就只剩下錢了。
到了織香閣,我咬著芝麻糕心里還尋思著,程北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著我,我突然拍了下桌子,把程北嚇了一跳,我把芝麻糕放下,笑道
“我決定了,我要追白燼城。”
“你發什麼神經啊柳兮兮?”
雖說是追,我卻一點頭緒都沒有,凝翠給我出主意,叫我場場都去聽,管他怎麼樣,先混個臉熟唄。我覺得這個辦法相當可行,于是差遣了小廝去收明天的票。
可我萬萬沒想到,第二天一早我會看到他們把當天那場所有的票都收回來了,我看著眼前堆了一小堆的紙票,凝翠干笑著說道
“也不失是一個加深印象的好辦法嘛。”
我心一橫,事到如今已經不能不上了,畢竟白軒樓的票確實很貴,這一場下來,也是一百兩白花花的雪花銀。
我穿上淡綠色的裙子,戴上我最素凈的釵環,我想著白燼城應該是喜歡這樣的。
結果到了那里,開場的果然是白燼城。他今日扮的依舊是青衣,濃妝也壓不住他出挑的五官,我看到他腳下一頓,顯然對這個空空的坐席感到詫異。很快他便恢復了常態,繼續唱了下去。
下面只坐著我一人,臺上的燈光也只打在他的身上,我聽著他娓娓道來著一段故事,沒有旁人的叫好聲,也沒有往日茶杯碰撞的喧鬧,只剩下白燼城的聲音在我腦海中環繞。
這一場戲畢,下場戲來,我第一次老老實實的聽完了一整場的戲。時間已經近黃昏了,我喝下一口茶,白軒樓的小廝迎上來送我出門,凝翠早已侯在門口了,她八卦的迎上來問道
“小姐,怎麼樣,說上話沒有?”
我負手走在前面,瀟灑的搖搖頭,誠實說道
“沒有”
“把明日,后日的票都給我買下來。”
凝翠從后面追上來,忙不迭的應著,說回家后便安排下來。
連著聽了三天的包場,終于在第三天散場的時候,白燼城出來了,他換下了戲裝,一身墨色的長袍,衣襟上飛著鎏金的竹紋,烏黑的長發一半束起一半散下。我終于看到了他濃妝下的樣子,精致的輪廓,微微上挑的狹長眼眸,整個人只能用美來形容,卻又不似女子的美,只是那一種若隱若現的華貴氣息,讓人很難相信他是個戲子。
白燼城走到我面前,低頭行了個禮,而后開口道
“小姐已經包下我這白軒樓三日了,本該歡迎,但戲唱八方,小姐若是喜歡,每日都可以來聽,實在不用如此破費。”
我聽懂他話里的意思,我又何嘗不明白戲樓不愿被人日日包場的道理,這樣便少了新客,老客也聽不了。
可他不知道,我不是沖著這個來的,我是沖著他來的。
于是我笑著喝了一口茶,沉吟著開口
“我想請白班主去廖花閣一坐,班主可否賞臉。
”
白燼城愣了愣,緊接著眉頭皺了起來,沉聲說道
“小姐請自重。”
他的拒絕在我意料之中,我索性耍起了無賴,坐在座位上不起身,慢慢的喝著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