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功夫很好,一劍封人喉,眼皮濺了一滴血,眼睛都沒眨一下。
空氣中有血腥味,我剛要縮回車里,突然被一只大手拽了出來。
刺客同伙拽著我上馬狂奔,我嚇得大叫:「侯爺救我啊。」
沒辦法,我也知道這樣很慫,有違我愿為他上刀山下火海的誓言,可是你們知道,我說愿為他上刀山下火海的時候并不知道真的有刀山火海啊,我要是知道真的有,我是肯定不會那麼說的。
總之沈嘉元還算仗義,他追上去救了我,還一劍擊殺了刺客。
我抱著他的腰,熱淚盈眶:「爺,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妾愿為您上刀山下火海。」
得,狗改不了吃屎。
樂極生悲啊,沒想到還沒死透的刺客突然射出一只鏢,更沒想到沈嘉元敏銳地察覺出了異常,一把將我推開了。
結果就是刺客的飛鏢射中了他,他送了刺客最后一程。
更狗血的是,鏢上有毒。
回到侯府,沈嘉元中毒昏迷不醒。
宮里太醫全給找來了,滿屋子的人,李公子也在,皇帝和太后都差親信過來看他,晚些時候連三皇子和五皇子等人也來了,老夫人哭得死去活來,被人攙扶著。
太醫說此毒難解。
我跪在屋外的長廊下,秦氏把我的臉打得面目全非,我有些頭暈,喉嚨腥甜,昏了過去。
我很明白自己難逃一死,但沒人想到,在這緊要關頭,太醫說我有了身孕。
老夫人大悲大喜,也暈了過去。
秦氏命人將我關了起來,好吃好喝地伺候著。
我又明白了,等我生下孩子,就是死期。
可我不想死,嘴上說說容易,誰又能真的義無反顧地去死呢。
我被關了半個月,聽說沈嘉元還沒醒,怕是兇多吉少了,心里實在慌得厲害。
后來我請潘潘幫了個忙,穿了丫鬟的衣服,在晚些時候傭人交替班值,打扮成了沈嘉元院里婢女的模樣,溜進了他的院子。
結果一眼就被他的侍從阿隼認了出來。
我苦苦求他:「我就看侯爺一眼,我如今懷了侯爺的骨肉,說不定同他說說話,他能感受到孩子的存在啊,讓我看看他吧。」
阿隼動容了,他流淚了,他從小就被賣進長寧侯府,對侯爺感情深厚。
我成功地進了屋里,但我騙了他,我是來跟沈嘉元辭行的。
我已經收拾好了包袱,打算趁夜深人靜,和潘潘一起從后院狗洞鉆出去。
沈嘉元安靜地躺在床上,英俊的眉眼,長睫垂下暗影,輪廓冷峻。
他瘦了好多,面色蒼白,好看的唇沒了血色。
我坐在床邊,將他的手放在小腹,絮絮叨叨地說了好多話。
「爺,我走了啊,原諒我,我只是一個俗人,貪生怕死的。
「爺,天涯海角,我都會好好把孩子生下來,我會好好養大他,你若是死了,往后清明寒食,都會讓他給您磕頭燒紙。」
我說著說著,泣不成聲,這次的眼淚是真的,感情也是真的,我最后趴在他身上,吻了他的唇、他的手。
我的眼淚落在他的臉上、手上。
「爺,此時此刻,我是真的喜歡你的。」
月黑風高,我和潘潘收拾了行李,那個傻孩子真是傻,我讓她去偷長寧侯府蓋了戳子的路引文書,她還順帶偷了只據說挺值錢的花瓶。
我恨鐵不成鋼地給放下了:「逃亡,逃亡你懂嗎?」
她趕忙點頭,從懷里掏出一個眼熟的錢袋子。
「我還偷了林姨娘的錢袋子。」
我愣了下,摸了她的頭:「好孩子。」
一切都很順利,我才懷孕三個多月,身形依舊靈敏,很容易就鉆出了狗洞。
只是潘潘在鉆出來的時候被卡住了肚子,急的我滿頭是汗。
「不是告訴過你提前一天不要吃東西嗎?!」
潘潘快哭了:「我餓啊,不吃飽哪有力氣跑?」
我十分無語,最后蹲下來用手扒拉那個狗洞,試圖擴張一些。
然而沒等我扒拉好,院里突然傳來一陣嘈雜,潘潘掙扎著對我說。
「姨娘你快跑吧,他們發現了。」
開玩笑,我跑了,潘潘必死無疑,我何琛雖然貪生怕死,但絕不是無恥之徒。
我急紅了眼,更加用力地去扒拉磚頭,手上一陣鉆心的疼,才知道潘潘這個狗東西,我好不容易伸進去的手,被她一個掙扎壓住了,卡在了她和磚頭之中。
潘潘哭了:「姨娘,你快跑啊,不要管我。」
我也哭了:「你倒是放開我啊。」
結果就是阿隼帶人站在了我面前,看到了這一番奇妙場景。
我們沒跑成,還勞駕了他們幫忙把潘潘和我的手給救出來。
后來阿隼把我帶回了沈嘉元的院子,我都到了院子里了,還在想方設法地糊弄他。
「阿隼,你就當不知道這件事成嗎?反正侯爺昏迷不醒,我腹中可是侯爺唯一的骨肉啊,你也不希望我出事吧?」
阿隼面色古怪,上前打開門,將我推了進去。
誠如你們所料,沈嘉元醒了。
他坐在正堂的椅子上,屋內燈火通明,看得到他臉上任何一個細微表情。
他瘦了很多,但依舊是芝蘭玉樹般的一道影子,劍眉星目,嘴唇蒼白,有種病態美。
我撲通一聲跪在他面前,嚇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