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事應該講完了,我死于永安一年,新帝登基那一年。
希望苓苓和張漾不要忘記才好。
然而發簪沒有插入喉嚨,巷口風中有利箭破空而出,嗖的一聲,射穿了海盜的腦袋。
海盜倒地,我錯愕地呆站著,一身冷汗,站在對面不遠處的是一身黑色錦服、冷若冰霜的沈嘉元。
我愣住了,而他也沒多看我一眼,收起長弓,轉身去擊殺別的海寇了。
江洲亂了三個月,朝廷終于派兵來了。
卻沒想到來的是長寧侯沈嘉元。
我們得救了,知府衙門,苓苓撲進我懷里哭泣:「姐姐,我等你好久你都不來,我以為你和相公一樣不要我了。」
我哄她:「不會,我不會丟下你,相公也不會,他會回來的。」
朝廷的兵馬很厲害,不多時就剿殺了登岸的海盜,沈嘉元還派了麾下率兵繼續追擊,務必支援到張漾的隊伍。
而他自己卻留在了知府衙門,坐鎮指揮。
江洲平靜了,我也很平靜,態度恭順地向他行禮:「多些沈侯爺搭救之恩。」
沈嘉元眼中毫無波瀾,神情清冷:「夫人客氣了,舉手之勞罷了。」
是的,舉手之勞。
他說這話時,正坐于高堂之上,居高臨下地看我,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在桌子上,白玉扳指泛著幽幽的光。
而這等無恥之徒,白日說著舉手之勞,晚上就闖進了我的房間,還順手關了房門。
我皺眉,戒備地看著他:「沈侯爺這是做什麼?」
他不回答,目光直直地看著我,幽暗不明。
沈嘉元步步逼近,我意識到了危險,后退一步:「我家大人外出未歸,這里是知府衙門,請侯爺自重,不要亂來。
」
苓苓就睡在我隔壁房間,我周旋著,準備奪門而出。
沈嘉元卻更快一步,一把拽過我的胳膊,反身禁錮我在懷。
他附在我耳邊,聲音陰寒:「你和張漾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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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愣,回過神來,道:「這是我與大人之間的事,與沈侯爺無關。」
他冷笑一聲,突然橫腰抱起了我,走向床榻。
我大驚,臉都白了:「沈嘉元!你什麼意思!」
「你認為的那個意思。」
我奮力掙脫,又驚又怕:「侯爺,你冷靜一點,我是張大人的妾,您不能這麼做。」
他竟然又笑了,眼中閃過一絲殘忍:「你很介意張大人的存在?我讓他躺著回來,如何?」
我目光愣怔:「您這又是何必呢?」
屋內燭火熄滅,他不曾有任何猶豫,也不需在意我的感受。
我哭了,臉上冰涼一片。
他吻了我的眼睛,聲音喑啞:「十一娘,跟我回去吧。」
我止不住搖頭:「回不去了,今日之事我只當從未發生過,侯爺今后莫要再來,你我今生緣分已盡,你若糾纏不放,就是逼我去死。」
張漾的隊伍隔了三日才回來,他瘦了好多,面色蒼白,還少了一只胳膊。
我想起那些砍人的海寇,手起刀落,如砍白菜一般,忍不住淚流滿面。
苓苓疑惑地摸了摸他空蕩的那只袖子。
「咦,相公,你胳膊呢?」
張漾看到沈嘉元,并無意外,甚至還朝他點了點頭:「侯爺終于來了。」
沈嘉元看著他:「我是來接十一娘回去的。」
張漾點頭:「是的,侯爺當初與卑職有約在先,是該接她回去了。」
我回不過神,看著張漾,張漾沖我溫柔一笑,卻顯得極為勉強。
「琛琛,對不起啊,我騙了你,當初是沈侯爺先找的我,讓我與曹大人做筆交易,暫時將你留在翰林府。
「沈侯爺是想等局勢穩定再接你回去的,可是我有私心,我想將你留在身邊,所以不惜將你帶到江洲,我說了很多沈侯的壞話,離心你們,因為我心有不甘。
「你大概不知,我在狀元及第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投靠了沈嘉元,因為我想要你,我那時還沒娶親,我跟沈侯爺討要了你。
「那是沈侯爺帶你去西田巡營的時候,我找了他,說我們彼此定情,讓他成全,可他拒絕了我,他不愿意。
「我后來越想越氣,人人都說他大方,我都準備投靠他了,他連個妾都不愿意給我,我們明明有機會在一起的,他不肯成全,所以后來我存心對你說那些話,就是想報復他而已。
「琛琛,你跟他回去吧,侯爺其實,真的是個不錯的人啊,他心心念念的都是你,你大概忘了,你十三歲那年跟著你嫡母和姐姐們去太尉府看馬球,回來的時候她們把你忘了,你獨自一人走了很遠的小路回去,天昏地暗的,有輛馬車一直跟著你,車夫邀了你三次上車,你警惕心太強,硬是自己走了回去。
「那車上坐的是沈侯爺,何家被抄,李安也是受他所托去買的你,本來就是沖著你去的,你非要自己站出來。」
張漾說著說著,眼淚掉了下來,卻還努力沖我一笑:「琛琛,回去吧,我如今這樣,給不了你幸福的。」
我搖頭:「我哪也不去,我們說好的等你回來就重新開始,你、我、苓苓,我們永遠不分開。」
「別傻了,回去吧琛琛,我真的很累了,你讓我安心好不好?」
張漾疲憊不堪,轉身帶著苓苓離開了,我愣在原地,直到被沈嘉元擁入懷中。
沈嘉元說:「孫凝凝是太后派來的細作,我沒碰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