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問我。

「也許吧。」我說，「要和我一起麼？」

他眼睛唰地亮了，驚喜道：「可以麼？」

「當然啦。不過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我們要坐二十多個小時火車喲。」

「火車？！我還沒坐過火車呢！」

我詫異了：「騙人，你那個年代要出遠門怎麼著也會坐坐火車吧？」

「真的，佳雁你信我，我一直坐的自家車。」

「……」

八九十年代，買得起私家車的家庭應該比較富裕吧？

我弱弱問道：「你家住哪里的？幾套房？」

「不遠，就隔壁市。房子不多，就兩套，一棟小別墅和一套一百八十多平米的小房子。」

「……」

我確定了，這家伙妥妥的富二代！

我正感嘆他豐厚的家底時，突然腳邊躥過一只流浪貓。

它背上的毛好像纏繞著個東西，黑色，像電話卡似的……

我猛然一驚，存儲卡！

我急忙追上去，然而動靜太大，把它嚇得喵嗚一聲，撒腿就跑。

我顧不得楚硯在背后叫我，一心想追上貓，可它太過敏捷，直接跳到了一棟教學樓二樓的陽臺上蹲著舔爪子。

我趕緊跑到教學樓前方，可門已經鎖了。

我只好重新回到陽臺下，心一橫，爬上樹去。

「佳雁，危險，快下來！」楚硯急得直跳腳。

終于夠到陽臺了。

我躡手躡腳爬上去，剛抱住貓，它就滑溜溜跳到了另一邊陽臺。

它背上的東西恰好落在我懷里。

我定睛一看，只不過是一片指甲蓋大小的黑色樹皮。

我失望地泄了氣，決定原路返回，卻由于天太黑，一不小心踩空了，直直從陽臺跌落。

楚硯嚇得瞬移過來，伸出雙臂打算接住我。

呆瓜，你都碰不到我啊……

可是我竟忽然感到自己落入一個冰冷而有力的懷抱，接著不過一瞬工夫，我又沿著下落的軌跡掉到草坪上。

我忘記疼痛，愣愣抬頭看著他。

剛才確實有那麼一瞬，他抱住了我！

他也詫異地低頭盯著自己雙手，神情怔愣。

我們就這樣沉靜著。

我忽然抱著雙膝哭了起來。

他蹲下來，抬手想摸摸我的頭，可徑直穿過去了。

我哭著想抓住他的手，想擁抱他，可每一次都無法觸碰。

我淚眼朦朧地看著他：「楚硯，我真希望你沒死啊。」

「佳雁……」

「我知道，如果你沒死，你就是叔叔輩，你會牽著另一個女人的手，擁抱她，親吻她。可即使是這樣，愛慕你的我永遠不能和你在一起，甚至可能無法與你相遇，我也希望你能活著！」

7

我向楚硯告白是他萬萬沒想到的，以至于在回去的路上，他跟在我身后一言不發。

我回頭，他見我看他，居然死臉一紅，慌亂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擺了。

沒想到鬼在害羞時也會臉紅啊……

我有些想笑，又回身自顧自走著。

雖然他悄無聲息的，但我不用看也知道，他一定跟在我身后。

一整夜，話癆體質的楚硯都靜悄悄的，直到早晨我起床，他還不好意思主動和我說話。

我安安靜靜洗漱完，終于對他說：「要陪我去把攝像機還給容老師嗎？」

他似乎驚喜于終于打破僵局，重重點頭：「要。」

雖說是秋天，校園里梧桐樹的葉子在慢慢變黃，但天氣還很暖和。

我們走在去美術學院的路上，感受著和煦的微風。

我們來得太早，還沒開始上課，于是我決定在學院門口等容老師。

楚硯遠遠地走到一棵桂樹下，抬頭看了很久的花，然后閉上雙眼想象花香。

漸漸地有學生稀稀拉拉來上課，沒一會兒容老師也來了。

我急忙跑過去把修好的攝像機交給她。

臨走時，我習慣性叫道：「楚硯，走了！」

他快速跑過來，與我并肩離開。

只須臾，我忽然感到有個人抓住了我肩膀，回頭一看，是容老師。

她應該是急匆匆跑過來的，氣喘吁吁的：「安佳雁同學，我剛才聽你叫了聲……楚硯？」

我急忙搖頭，否認道：「什麼楚硯？沒有啊。」

「可我剛才明明聽見你叫他的名字了，不會錯的！」

「我不認識老師您說的那個叫楚硯的，您剛才有可能幻聽了。」

她頹然，凄涼地笑了笑：「是啊，他怎麼可能還在呢？我連一句對不起都來不及說，就算他真在這里，也肯定不愿見我了。」

對不起？什麼意思？

難道她做過傷害楚硯的事？！

我心下驚詫不已，但面上極力保持鎮定：「老師，您對不起什麼啊？」

「沒什麼。」她說著就轉身落寞離開了。

我好奇地問楚硯，容老師有沒有做過對不起他的事。

他也一頭霧水，疑惑地撓撓后腦勺：「咋回事呢？不知道啊。」

我不理解，這家伙明明智商很高，為什麼卻經常像個呆瓜似的。

由于待會兒有兩節體育課，我回宿舍換了套運動裝。

當我來到操場時，看見楚硯眼巴巴地望著一群打籃球的男學生。

他個子高，肌肉線條又勻稱，活著時肯定很喜歡打籃球吧？

不一會兒就上課了，我們大一新生的體育課是跳健美操。

對于我來說，跳健美操就跟跳舞似的，我從小就覺得跳舞很難，因此健美操我也遲遲學不會。

這就導致了這樣一副場景：大家都在自由活動了，我還伴著震耳欲聾的音樂學習跳操，吸引了全操場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