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只是懶得跑》第10章

我:「……」

「齊國吃食比殷國精細,所以發胖也是難免的。」我笑了笑,吩咐宮人把備好的飯菜端上來。

三哥細細端詳了一番,點頭,「確實。」

然后我倆重逢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吃一頓。

酒足飯飽后,三哥才將之前的事細細道來。

齊國宣布進攻那日,殷國大臣就自動分成兩派,一派主打,一派主降,吵了好幾日。等到大軍壓境,滿朝文武基本都成了投降派,徒留我三哥還在死死堅守,甚至私自調兵奔赴前線,與梁志敏一戰。

二人倒是難分高下,梁志敏還道,若不是時機不對,二人或許能成知己。只是可惜,可惜……

父皇匆匆前來親自投降時,三哥正殺紅了眼,鎧甲浸滿鮮血,周圍尸橫遍野。

秋風起,戰鼓擂,殷國的軍旗卻不再飄起,戰鼓也再無聲息。

「我那時看父皇站在將士們的尸體前投降,只覺得諷刺。」三哥終是落了淚,額上青筋突起,「這樣的國家,從根上就爛透了。」

我不知如何安慰他,一切已成定局,我總不可能攛掇他現在去刺殺齊硯,一舉奪權。

如三哥所說,殷國從根上就出了問題,饒是他守住了這一次,往后還有無數次。為君者不仁,其國終將覆滅。往好了說,對殷國百姓而言,苦日子興許還快到頭了。

靜默良久,倒是三哥自己想開了,揉揉我的頭道:「吃得有些多,我帶你去消消食吧?」

我覺得不對勁,「去哪兒?」

三哥:「天牢……」

我:「……」

我:「是齊硯的意思吧?」

三哥摸了摸鼻子,訕訕道:「嗯。」

那就很合理了,我利索地站起來,「那走吧。」

三哥卻嘟囔了一聲:「你倒是聽他的話。

我覺得莫名其妙,「那你不也聽他的話嗎?不然為啥要帶我去天牢?」

三哥:「……」

想來若是梁知意看到這一幕,會罵我和殷臨二人毫無氣節。

但她管得著呢。

天牢關著我父皇,還有一眾我見過或沒見過的兄弟姐妹,而三哥的目標很明確,他是帶我來見父皇的。

昔日的一國之君如今身著囚服,披頭散發,面容憔悴,見我的第一句便是:「你這個不孝女!」

話音剛落就被旁邊的獄卒踹了一腳,「皇后面前,休得無禮!」

感覺這麼一踹,他的一把老骨頭都碎了。

我不想理會他,問三哥:「齊硯讓我見他,是想干什麼?」

三哥看著老頭子,目光幽幽,「讓你知道你母妃的過往。」

「陳年舊事,我……朕!朕早就忘了!」

又是一腳。

他吐出一口血,蜷縮在地上。

三哥別開眼,「之前就已約定好,你若不說,什麼下場你自己清楚。」

他仍在含糊地咒罵:「逆子……逆女……」

罵完后,在昏暗的牢房里,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說起往事。

早年間,殷韋還是個皇子的時候,曾喬裝打扮混入齊國,不慎遭受暗算,身負重傷。

我娘就是在那時出現的,山野田間,荒無人煙,我娘心生不忍,便救下了他。相處之中,殷韋對我娘心生愛慕,一番表白后卻聽我娘道明別無他念,一時心生怨懟,竟在傷愈之際迷暈了我娘,強綁去了殷國。

若我娘是個鄉野婦人,那齊國也不會察覺此事,奈何我娘其實全名為齊心姚,是定國公的小女兒,因自幼體弱便養在鄉間不問世事,卻不料因此遭難。

那會兒齊國皇室正亂,定國公忙于安穩各方勢力,又因我娘身邊向來有暗衛保護,便沒有多問。

不想殷韋也帶著一隊人馬,用骯臟手段將暗衛盡數斬殺,強取豪奪。

待定國公發覺此事,我娘已改名換姓,困于殷國深宮。

殷韋自暗衛出現后便知我娘身份不凡,但色膽包天,終究下了毒手。

我娘醒后,恨死了他,用過各種手段逃跑,都被抓了回去。

殷韋愛她,又恨她不愛他,威逼利誘,軟硬兼施,均無成果。于是后來,他就冷落了她,哪怕得知她懷孕,生下公主,他都不愿再踏入她的宮門半步,甚至得知我娘死訊那一刻,他也只是愣了一瞬,便擁著新寵,笑道:「接著奏樂,接著舞。」

我不曾知道這般詳細的過往,也不知我娘受了這麼多苦難。記憶里的她向來是溫婉的,偶爾眉間會籠上一股愁緒,但目光移向我時那一切就都消散了。

她只會輕輕喚我:「杳杳,過來,娘今天教你別的。」

種菜和養雞的技能便是我娘教我的,除此之外,她還會編螞蚱、捉麻雀等等。我一直以為她就是普通的農婦,不承想她原是定國公的女兒。

再看到對面的糟老頭子,我覺得有點惡心,也真的吐了出來。

「杳杳,沒事吧?」三哥擔憂地拍了拍我的背,嘆氣,「這些事本不打算告訴你的,可……」

可齊硯知道,而且希望我也知道。

我突然明白了齊硯的目的,望向那個罪魁禍首,笑道:「我要去謝謝他,滅了你的國。」

殷韋臉色變了又變,突然大發雷霆,「你這個不孝女,你在說什麼!朕是父皇,你卻不知孝道,同你娘一樣可惡!朕是她夫君,她卻……」

后面都是些瘋言瘋語,我不想再聽,便與三哥一同離開了。

出來后,我看了看正好的太陽,問三哥今后打算,他苦笑著說:「難道這能由我做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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