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我們離開這里吧……我不當什麼王妃,也不當女將軍了……我只想和你以后平平淡淡的……」
阿爹紅了眼睛,想哄小孩一樣拍著我的背,說:「好好,清清想去哪就去哪。」
那天夜里,傅遲忽然來了。
他沒讓人通報,只是一個人拿著食盒便來了我床前。
他熟絡的打開食盒對著我說:「我帶了你愛吃的蓮藕湯,還熱乎著。」
說完便舀了一勺送到我嘴邊,我躲開了,說:「你走吧,我不想見你。」
他的手頓了頓,卻又繼續說:「湯要趁熱喝。」
我見他這副模樣,頓時就惱了,喊道:「我說了!我不想見你!」
他終于將湯放在了桌上,但又認真的看著我,眼里有很多不知名的情緒。
他說:「你不信我。」
過了半宿,他見我不理他,嘆了口氣,解釋道:「我那日說不在意你的那些話,只是為了讓傅拭緊張,讓他懷疑你的重要性,我才有機會取掉他的性命。
林絮絮對你說的那些話,我以為我不用跟你解釋的,我和她之間,你會信我,不是嗎?」
我仍然沒說話,他卻緊張了,有些激動地說:「你難道真的看不出我的心意嗎?你認為我的感情也都是裝的嗎?」
「那我再問你一次,」我終于看向他,「我們分明見的面不多,你究竟為何喜歡我?」
他張了張嘴,頓了一下,卻說:「你還是不信我。」
他又在逃避那個問題。
「這不是信不信你的問題了,傅遲,這些都不重要了。
我要走了,我不想再和皇室中人有任何關系了。你是太子,是未來的皇帝,我們不可能的。」
他聲音嘶啞,眼睛通紅的看著我問:「為何傅止可以,我就不行?」
我對他笑著說:「傅遲,你來得太晚了。」
若他早幾年出現在我的世界里,或許我奮不顧身愛的人,就是他了。
那晚我不記得傅遲是怎麼走的了,我只記得我偷偷流了很多淚。
第二天清早,我跟阿爹就要離開京城。
我吵著要騎馬,說要好好看看這個我長大的地方,阿爹雖擔心我的傷,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吩咐小心點小心點。
出了城門,在我第三次回頭看的時候,我看見了一匹飛奔而來的馬,馬上的人,正是傅遲。
阿爹見了傅遲來,說他先慢慢走著,叫我記得跟上。
我下了馬等傅遲。
他見趕上了,下了馬,笑著對我說:「我沒有晚到,我早就來了。」
他手上拿著,啞巴師兄的面具。
他說:「你不是總問我因何喜歡你嗎?我不知道因何喜歡的你,但我們不是只見過幾次面,我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歡你了。
我是你的啞巴師兄,是那個懦弱到不敢跟你說話、只敢躲在靖安寺里的師兄;是那個連告別都不敢跟你說,突然了無蹤跡的師兄。」
我流著淚笑著說:「我的啞巴師兄才不懦弱,他會在我落難的時候幾次三番地救下我,會騎著馬追來跟我解釋,會對我說他很在意我……」
他突然恍然大悟,說:「你早就知道了?」
對,我早就知道了。
早在他趕來救我的那晚,我就知道了。
那時我先是覺得他像傅止,后來我突然想起當年是為何會對傅止心動了。
因為傅止趕來救快要摔下馬的我時,很像啞巴師兄。
像我那個一直找不到蹤跡的啞巴師兄。
隨后三年,因為我對傅止的感情越來越熱烈,導致我忘了我是怎麼對他心動的,也忘了曾經在啞巴師兄不見了時我的心痛。
那晚,我想起來了。
傅止和傅遲的身形很像,之前我覺得傅止像啞巴師兄。那晚,我覺得眼前的傅遲更像。
于是我回去后就暗自調查,與之前調查的「秦致」不同,這次我查的是七年前,傅遲的經歷。
果然,七年前他被人追殺,失蹤了三個月才回的宮。
那三個月,正是我跟啞巴師兄相遇的日子。
而他的身邊正有一個侍衛,叫秦致,早在他被追殺時就死了。
結合傅遲之后對我反常的好,我當即斷定,他就是啞巴師兄。
可是他分明知道我,七年里我們同在京城中,他為何不來找我?卻又在前段時間忽然對我這麼好?如果他早些來找我,我們其實不用經歷這麼多的。
于是我很多次問他,為何對我這麼好,他卻每一次都在逃避。
我一直都相信著他。
我說「你來得太晚了」就是想激他說出實話,可他仍然沒說,我失望至極,卻沒想到今日他追了過來。
我問他,為何不早說。
他嘆了口氣,說:「我這些年,一直都處在危險里面。我接近的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但是從南方回來之后,我已經有了足夠的能力保護你,才放縱了自己的心意。
一直不跟你說我是你的啞巴師兄,是因為那段時間是我活得最屈辱的日子,是我最不愿提及的過去……」
我說:「那不是屈辱的日子,是我們共同的回憶。」
他又嘆了口氣,「我本以為我能很好的保護你了,確實沒想到,你還是被傅拭給綁了。」
「我知道,你的人也被阿娘處理了。」
他也派人暗中保護了我,我怎麼可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