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當個公主不香嗎,可惜我弟不爭氣,還想搞死我。我,長公主,今日逼宮了,成了這大宣朝的第一任女帝。
一
林墨白在給我研墨,白且骨節分明的手,挽著寬大的袖袍,露出一截手腕。粗細剛好,凸起的腕骨和若隱若現的青筋都恰到好處地戳到了我心尖上。
不想批奏折了,想和美人戲耍。
我按住他的手,林墨白停下動作恭順地跪坐到一邊。
「陛下?」
我也順勢坐下來,攀住了他的肩膀,將頭埋在他的頸窩。
「朕一看到墨白就沒心思看奏折,墨白實在是壞。」
「那就不看了。」
緊接著就是噼里啪啦一陣響,奏折還是筆墨什麼的不重要,有些東西就該為歡好騰出地方來。
我尤其愛他動情的樣子,與平日里的云淡風輕大相徑庭。他越是平靜我越想看看他瘋狂的樣子,可惜我的林公子這五年來還真就沒有過失控的時候,實在可惜。
情欲的氣息氤氳開去,與臘梅頗為濃烈的香混在一處,稱著龍涎香讓我有幾分失神。
我當皇帝有五年了吧。
我其實不想當皇帝,好好地當個公主她不香嗎,可惜我弟不爭氣,還想搞死我。
父皇走得早,他的后宮留下了十余個孩子。我弟懦弱無能又矯情,整日里只會母后母后地喊,然后我的母后就會來找我。
長公主不好當,為了讓我弟順利繼位我親手殺死了我的另一個弟弟,琬貴妃的兒子陸澤。我其實挺喜歡他的,那孩子同我弟弟差不多大,十五歲,還會甜甜地叫我姐姐。讀書好,寫字好,還比我弟有擔當有頭腦。
所以他一點點沉入湖底的時候,臉上仍寫著不可置信的時候,我把自己的手都掐破了。
只是生在帝王家是沒有心的。
我親手把我弟扶上了王位。
殺亂臣,殺叛黨,偷兵符,訓練由皇帝直接統領的御林軍。
長公主權傾朝野。
然后我弟對我動手了。
他和我不同,這些年刀尖舔血的日子是我過的,他跟在我身后撿漏,他連刀都沒拿過。他個慫蛋草包能干什麼。
只有林墨白他爹林浩然支持他。
我就笑,兩個瘋子。
文官是掀不起風浪的,他們斗來斗去也不過是朝堂上那點破事。我弟天真地以為只要大臣都支持他,就可以廢了我。開什麼玩笑呢,你文官鬧得再厲害,我手里五十萬兵馬不得直接鎮壓?
所以我說他們掀不起風浪,林浩然領著幾百人就敢合圍公主府,我調來兵馬直接圍了皇宮。
母后還在替他求情。
「這是你親弟弟啊!」
哦,然后呢?
我想了想還是殺了,母后問我有沒有心。怎麼說呢,大概從手里染了第一滴血的時候我就沒有心了吧,見了那麼多人在我面前死去早就麻木了。而且我也怕死還多疑,寧教我負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負我。
見到林墨白的時候我愣了一下,他生得好看我是知道的,畢竟是名動云陽的公子。只是少年挺直了脊背跪在一眾尸體中的畫面,有股詭異的美感。
我把血擦在他的臉上。
「想不想報仇?」
「想。」
「大點聲,聽不見!」
「想!」
好一個稚嫩的少年。
「那就跟著朕吧。」
那一年我二十四歲,成了這大宣朝的第一任女帝。
我的駙馬,唐遠,晉任皇夫。
二
早些時候我一直不敢跟林墨白睡。
我養的不是只兔子,是一只狼。只不過我喜歡把狼的爪牙拔光訓練成狗。
那段時間我與林墨白都是和衣而眠,而后睜著眼到天亮,在臨上朝那一會兒才能瞇瞇眼,養養精神。
他年紀小的時候總是在枕頭底下藏把刀,要麼就在吃食里下毒。伺候他的嬤嬤再事無巨細地一一稟報給我。我就當著他的面吃了他給的東西,在他焦急地等待中笑得花枝亂顫。那有毒的東西早就被換了,刀也被換成沒開刃的。我也時常睜眼看著他半夜用沒開刃的刀捅我,在床上裹著被子笑到咳嗽。
后來,林墨白折騰夠了他就不折騰我了,他開始折騰我的后宮。
小林公子遠沒有看著那般純良。
書生似的,面皮白凈,身骨頎長。生得一雙狐貍眼,看人的時候總覺得能把魂勾了去。鼻梁高挺,唇形也好看,薄薄的,有些紅潤。遠遠看上去倒真像狐貍化作的公子。
他似乎是突然愛上我,嫉妒地要殺了我身邊的男人。
有侍女來報,聽雨樓的梁公子啞了嗓子,讓我去看看。
小林公子有些不高興,把棋盤弄得一團糟。
「陛下不去嗎?」
我站起來,撫了撫衣上的褶皺。
「自然要去的,禮部侍郎家的公子呢。」
「不過是個庶子,他若真有心該送上嫡子才對。」
我沒回話,林墨白目送我離開。
梁知書的書說得不錯,他是庶出,自幼不受重視。只不過性子活潑,混得開,常在街上走動,知道的也多,一張嘴跟抹了蜜似的分外討人喜歡。
我去看他,他在屋里頭畫畫。畫得是個女人,長得不如我,但是很小家碧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