齒輪柚子

昨夜又是一場宿醉。

喬晟宇皺著眉醒來，已將近中午。外面明亮的日光被厚厚的窗簾擋住，偌大的臥室里一片昏暗曖昧的光線，讓人不知今夕何夕。

喬晟宇頭暈腦漲，躺在床上放空了好一會兒，才搖搖晃晃起身去洗澡。片刻后走出來，一邊擦著頭發一邊按亮手機屏幕。

微信里無數條信息，最上面一條來自發小鄭拓：“大喬，我給你點了外賣，清粥小菜，最適合醉酒后早上吃，就問你兄弟貼心不貼心！”后面還加個猥瑣的笑臉。

喬晟宇懶得看其他的信息，將手機扔到沙發上，走進衣帽間找衣服。

門鈴響了。喬晟宇下意識皺一皺眉，走過去拉開大門。

門外站著個纖細高挑的年輕女孩，純白花瓣領短袖，深藍色運動褲，背個小小的黑色雙肩包，烏黑的長發梳成高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

眼前猛地出現一個光著上半身的高個子男人，女孩下意識后退一步，看向喬晟宇的臉。

喬晟宇雖然頂著一頭濕漉漉的亂發，皺著眉冷著臉，卻還是難掩過人英俊。

顏值即正義，好看的人總是容易讓人心生好感的。女孩定定神微笑，“你好，我是網上預約的陪練，我叫談暢。

抱歉，我怕找不到，來早了一點……”

陪練？練什麼？

喬晟宇瞇了瞇眼，看著眼前唇紅齒白的青春女孩，想起鄭拓微信里說的“外賣”“清粥小菜”，還有那個猥瑣的笑臉……

喬晟宇毫無懸念地想歪了。

如今援助交際改名叫陪練了嗎？還有，如今的特殊職業者扮清純都扮得這麼渾然天成的嗎？

圈子里屬鄭拓玩得野，身邊的姑娘燕瘦環肥葷素不忌，來路也不拘一格。喬晟宇雖然女伴也有過不少，但到底都打著談戀愛的旗號交往的，這種快餐式的交易關系，他還真從來沒沾過。

可是今天……眼前的女孩額頭微微帶了汗意，白皙的臉透出健康的紅暈，明亮雙眼蓬勃如朝露，帶著笑意落落大方望著他。

喬晟宇心里升騰起一種莫名的渴望，鬼使神差地后退一步讓出門口，垂下眼淡淡道：“進來。”

女孩子踏進門來，踩在光潔的地板上，“要換鞋吧？”

她彎下腰解鞋帶，短上衣縮了上去，露出一小截線條細膩的后腰，瑩白如玉，盈盈一握。

喬晟宇不是毛頭小子了，但只一眼的工夫，身體竟瞬間燥熱起來，前所未有地沖動。

真是見了鬼了。

他有些尷尬，掩飾地轉過身去茶幾下面翻找，清清嗓子：“要先洗澡麼？”

……天地良心，這種男女一見面就直奔主題的事情，他也不得要領。

“啊？”談暢剛脫了一只鞋，彎著腰抬頭愣愣地看著他。

于是喬晟宇又避無可避地看到她領口里花苞一樣的胸脯，裹在純白內衣里……他下意識一個深呼吸，聽見自己血液沸騰的聲音。

雄性本能徹底占領了大腦。他朝她直直走過去，抬手示意手里的薄片小包裝，眸色如墨，“喜歡哪種？”

談暢終于有點反應過來，又實在不敢置信，瞪著他的雙眼里漸漸浮上憤怒。

喬晟宇沒得到答案，皺一皺眉，彎腰去拿手機，“是要先付款對……”

那個“吧”還沒說出來，他已經被人一腳狠狠踹在下身，一陣劇痛襲來，他彎腰蜷到地上。

談暢氣得眼里都是淚花，哆嗦著嘴唇冷笑，“看著人模狗樣的，原來是個衣冠禽獸！有兩個臭錢了不起啊，流氓！人渣！”

說完又踢了喬晟宇一腳，拎起鞋子跑了。

喬晟宇捂著下身躺在地上，大腦一片空白。

不一會兒又傳來“嗵嗵嗵”的腳步聲，上初一的外甥跑上來，興沖沖地喊：“小舅舅，我陪練老師來了嗎？我鋼琴壞了，我媽讓我今天來你這里上課，她發的微信你看到了吧……”

外甥傻在門口，目瞪口呆地望著地上的小舅舅。緊接著外賣小哥提著粥店的袋子，小心翼翼地探進一個頭：“喬先生，您的外賣……到了……”

喬晟宇在地上躺平，抬手生無可戀地捂住眼睛。

為了封外甥的口，喬晟宇答應陪他去挑架新琴。

外甥嚷著要好的貴的，喬晟宇陪著他在偌大的鋼琴城里一圈圈地轉。轉到臥式區，角落里傳出動人的鋼琴聲。

談暢彈了支《夢中的婚禮》，起身朝一對中年夫妻道：“您看，這架琴全音域內的音色都均勻統一，并且強弱音的表現也非常靈敏……這架琴在我們店里也算是高端的，無論是做工還是音色，都絕對不會讓您失望……”

她穿著鋼琴城統一的黑色制服裙，長發盤起來，露出線條優美的天鵝頸，尤其是一雙笑盈盈的眼，活潑清亮，帶一點真誠的熱切。

喬晟宇站在原地望著她，略有些茫然地瞇了瞇眼睛。平生第二次，他的心率又在失控地攀升。

這種陌生的感覺讓他有些困惑。

在大腦反應過來以前，他已經走過去，手摸上琴蓋，輕咳一聲，“你說這琴……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