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里開始傳出聲音，想來是唐欣撐不住了。

最后，張然臉都綠了，只好草草結束了工作，和我一起下樓，留下小李關燈。

我在張然的副駕座上冷笑著看向寫字樓的燈光，唐欣，你等著，這只是個開始。

盼盼的演講比賽，張然到底是沒有來。

其實，一開始我們是說好了的，可直到盼盼上臺了，張然也沒有出現。

我看著女兒左顧右盼找爸爸的樣子，鼻子一酸，打開微博看了一眼。

果然，唐欣肚子疼了，在醫院呢。

「忽然肚子好疼，還好某人趕來了，公主抱上車，男友力爆棚！」

還男友力呢，分明是出軌力。

我關了手機，把單反拿出來給盼盼拍照。

她出生以后我就買了相機，給她記錄成長的每一刻，從牙牙學語的幼兒到現在亭亭玉立的小姑娘，我在盼盼身上傾注了太多的心血，也從她那里得到了無限的力量和愛。

但熱衷給盼盼拍照的只有我一個人，張然的母親，我的婆婆，對盼盼向來是冷漠的。

當年盼盼出生以后，她在醫院知道孩子是女兒，掉頭就走，我還沒出月子她就開始催我生二胎，把我爸媽氣得夠嗆。

我看在張然的份上，對我婆婆很客氣，哪怕觀念不合，面子上過得去也就罷了。

可我婆婆卻是不安分的，總是嫌盼盼是女孩想讓我生二胎，老在張然面前提什麼「傳宗接代」之類的話，說的久了，連張然都開始勸我生二胎了，連帶著對盼盼也有些疏遠。

這些問題其實早就存在了。

直到比賽結束，張然也沒有出現。

比賽頒獎之后有一個親子游戲環節，許多孩子的爸爸都讓孩子騎在肩膀上玩鬧，盼盼小手抓著我，一句話都沒說，但我看出了她眼中的羨慕。

爸爸是孩子的第一個英雄，哪有孩子對父母沒有孺慕之情呢？

只可惜她的爸爸并沒有「舐犢情深」！

忽然盼盼輕聲地喊了一句：「任老師。」

我回頭，就看見她的班主任任郡半蹲著問她：「張盼，你是不是也想和他們一起玩游戲？」

盼盼點點頭，任郡又問：「那老師陪你玩好不好？」

盼盼頓時開心了起來，歡呼著趴上任郡的背：「任老師，我想要那個藍色的氣球！」

任郡沖我點點頭，扛著盼盼去玩游戲了，他個子高，盼盼很順利就夠到了氣球，興沖沖地朝我擺手。

我嘆了口氣，孩子的快樂就是這樣簡單純粹，可現在有人想要奪走她的快樂。

活動結束后，盼盼和別的同學交換得到的小零食，任郡把我叫到一邊，表情嚴肅：「學姐，這樣說可能有點冒犯了，但是我做張盼班主任已經兩年，從來沒有見過她爸爸來開家長會，還有同學問她爸爸為什麼不來，她都回答不上來。孩子是很敏感的，工作再忙也該多關心孩子。」

他工作不忙，他忙出軌。

這話我不能和任郡說。

他不僅是我女兒的班主任，也是我大學小幾屆的學弟，曾經在部門里做過我的副手。

我不愿讓以前的同學知道自己的婚姻已經一地雞毛，就讓我在他們心中的形象停留在當年神采飛揚的時候吧。

帶著盼盼回家，張然還沒回來，他的媽媽徐蓮倒是在，我一進門就被她埋怨了一通。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然然都要出門了，你連行李都不知道收拾，還得我老太婆自己動手。」

我無語：「盼盼今天有演講比賽，而且張然后天才出發，沒那麼急。」

徐蓮眼睛一瞪：「一個比賽有什麼要緊的！」

盼盼嘟著嘴說：「奶奶，我準備了很久的，培訓老師都夸我講得比平時好，之后還要代表學校去市里比賽呢。」

徐蓮頓時急了：「啥，你還去培訓了？」

她扔下手里的衣服，一副要和我說道說道的樣子：「盼兒一個小丫頭片子學這麼多干嗎？她還想上天啊？學再多以后還不是給別人家當媳婦？」

盼盼抿唇望著徐蓮，眼中滿是委屈，我趕緊讓她先回房間洗澡，拉著徐蓮去了客廳。

「媽，現在時代變了，男女平等，我希望你以后別和盼盼說這種話了。」

徐蓮皺著眉，一臉不耐煩：「別和我說什麼時代，我就知道她以后不是我老張家的人！」

我氣笑了：「難不成你也姓張嗎？」

徐蓮沒聽懂我的意思，握住我的手，諄諄教誨：「小悅啊，女兒總是要去別人家的，你教得再好有什麼用啊，你不如認牛牛做你的干兒子，以后也能幫襯著點！」

「牛牛可是男孩兒，我看著長大的，能有什麼錯處？盼兒一個女娃娃，有個兄弟不也挺好的？等他們放暑假，咱們一起吃個飯，把認親這事給定了……」

牛牛是徐蓮妹妹的孫子，是大家常說的熊孩子，出門總喜歡大吼大叫，隨地亂扔東西，很沒有禮貌，之前他拿石頭去砸人家的寵物狗，把狗砸壞了，還是我給他賠的錢。

他成績很差，能和我女兒上同一所小學，還是校長看在我曾經為學校捐款的份上破例的。

就這種小孩，徐蓮居然想讓他做我兒子，美其名曰能「養老送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