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給了青梅竹馬,但他的心上人不是我,而是程家的那位姑娘,叫程姝的,聽說她秉性溫柔,與我截然不同。
1
「回駙馬,公主死得很安靜。」
窗外下著雪,而我也感受不到絲毫寒意,因為我的確是死了。
謝圖南聞言,放下了手里的棋子,沒有什麼多余的表情,沉默了許久。
那來的人又說:「陛下說,他會履行諾言的。」
可能因為剛剛死了沒多久,我還有些不適應,可聽到這句話,我才隱隱約約想起來。
「但陛下又說,公主是他妹妹,雖然干了錯事,該死,可是她是為了謝家死的。」那人繼續說,「所以,讓您帶著謝家人,回老家去吧。」
我想謝圖南應該是求之不得的,能把謝家人救出來,還能帶著他的程姝,遠離錦都,過著再也沒有我這個張牙舞爪的長公主上躥下跳的日子。
報信的人遞給他一封信,是我赴死前寫給他的,信上我說,不該逼他娶我,也不該拆散他和他的程姝,如果有下輩子,我應當會離他遠遠的。
可此時他只是點頭,并未說話,仿佛在面無表情地死撐著,直到那報信兒的人離開。
然后拆開那人剛剛給他的那封信,看了一會,突然掉下一滴淚來。
倒是沒想過,他謝圖南能為我掉眼淚的。
「你何故如此!」邊哭邊還咬牙切齒,「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感激你嗎!」
「我難道自己救不出他們嗎?」他手里的信紙被他捏得有些扭曲,「我不會喜歡你的…你不知道嗎?」
我有些無語,他不喜歡我我也不是第一日知道了,眼下我拿命把他一家人救了回來,好歹也該感激我才是。
他不知為何,突然暴怒起來,一把掀翻了擺在眼前的棋盤,黑白的棋子被摔地到處都是,一室凌亂。
哭著,喃喃道;「衛連溪,你欠我的…你以為你死了就還清了嗎…」
涕淚俱下,倒叫我看不懂了。
可我的確是還清了。
那些年的逼迫,刁蠻任性,我對不起他,但謝家百余口人能活命,確實是用我這條命換來的,何況,如今謝家連給我收尸都不敢吧。
我堂堂兩朝公主,還是獨一無二的嫡長公主,落得這個下場,想想也是可笑。
耳邊謝圖南的聲音漸弱,越發聽不清了,我想我是要去見閻王爺了。
只求他老人家,叫我下輩子,別遇見謝圖南才是。
2
迷茫間,一股劇烈的光芒突然在我眼前不停閃爍,亮地一時叫我睜不開眼。
「公主?公主您怎麼了?」著急的聲音不斷在耳邊亂竄,我的眼前也逐漸清晰起來。
等沉靜下來,我發現自己竟坐在我母皇從前的寢宮之中。
一時間,我都有點分辨不清眼前的一切是不是夢。
「連溪,你怎麼了?」母皇有些擔心地瞧著我。
而我搖搖頭,回道:「沒事母…母后,剛剛發呆了。」聲音也是小孩子的聲音。
我還在整理思緒,遠遠的,一個宮女端著羹湯走進了寢宮,面色不明。
「皇后娘娘,奴婢奉皇上的令,給您送御膳房剛熬好的雪蓮羹來了。」那宮女面色淡然,看起來毫無異樣。
再看見母皇一臉不悅的表情,和端起碗微微顫抖的手,我的腦海中閃過一段記憶。
這時的父皇已經撐不住了,但他早已疑心母皇有篡位的心思,可畢竟是愛了多年的女人。
雖舍不得殺了母皇,卻送來一碗雪蓮羹,為了試探,也是為了壞母皇的身體,想讓她有心無力。
母皇雖知,可時候未到,她不得不喝。
我想起母皇多年后的那些痛苦,毅然站起,快速跑到她身邊,一把搶過她手中瓷碗,往自己嘴里送去。
「連溪!」母皇大驚失色,「你做什麼,快吐出來!」
我放下空空的碗,對著那宮女笑道:「有什麼東西,母后吃得,本宮吃不得?」
何況我若是不搶著吃了,怕是這種東西還會有。
那宮女戰戰兢兢,一改之前的故作鎮定,立馬跪下,在地上顫抖起來。
而劇烈的疼痛,也逐漸由我的小腹傳來,我不受控制地向地上摔去,眼睛卻還卻死死盯著母皇微凸的腹部。
如果我沒記錯,小妹爾玉,此時正在母皇腹中。
爾玉啊,皇姐上輩子沒能保護好你,更對不起母皇,所以就算這只是一場夢,我也會拼盡全力,彌補這些遺憾。
直到我最終失去意識,倒在母皇懷里,眼前又一次暗了下去。
3
等我醒后身體好全,也已經接近初春了。
父皇終究是疼愛我的,只當我是刁蠻勁又犯了,才誤食了那碗毒藥,所以對我愧疚萬分。
加上這個這幾個月里,他常常醒地斷斷續續,生怕他哪一日睡下去就再也醒不來,一時間,居然再也不考慮母皇想篡位的心思了,反而,對我的愧疚越發深了。
所以這幾日,日日都要我服侍他用藥。
這日我剛走到長生宮門口,便看見了我那兩位跪在宮殿門口的皇兄。
「父皇,就讓兒臣兩個看看您吧!」
「兒臣一片孝心吶父皇!」
兩人的額頭都隱隱約約能看見血痕。
面色為難的蘇公公看見我來,終于是松了一口氣:「公主,您請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