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看我畫得如何?」韓時道,「我今日初學,有些不懂…但也不敢多請教夫子。」
不敢問程夫子倒是正常,他除了我,很少給人好臉色。
一旁的謝圖南癟癟嘴,偷偷嘟囔:「狗腿子。」
韓時眉頭微微一皺,卻還保持著體面的微笑。
我正欲回答,門外卻突然傳來聲音:「公主,嫻妃娘娘邀您一敘。」
抬頭一看,是個身著黃綠的宮女,一副戰戰兢兢發模樣。
這話若是放在往日,我估計就要一頓呵斥要她滾出去了。
畢竟,我父皇母皇感情不好的由頭,就是這個惺惺作態的嫻妃娘娘,
「單她一個人?」我問道。
那宮女說:「還有娘娘的小妹…程姝姑娘。」
這話剛落,一邊的謝圖南就轉過了頭。
他倒是對程姝在意得很。
我點點頭:「等本宮,摹完這幅畫就去一同用午膳。」我倒是想看看,嫻妃能和我說個什麼東西。
那宮女一聽我答應,也愣了愣,半晌才說道:「是,奴婢這就回去告訴娘娘。」
說完面色驚訝,仿佛不敢相信我竟沒有將她大罵一頓。
見那小宮女離去,謝圖南突然問道:「我記得公主不是很討厭嫻妃娘娘嗎?怎麼今日愿意去了?」
我想往日程姝就沒少和他抱怨我刁蠻任性,刁難她姐姐的事。
可重活一回,可不是讓我當縮頭烏龜的,我只回頭說:「本宮一直討厭她,以后也不會變,一副惺惺作態的模樣惹地本宮惡心。」
也許往日里我還在意嫻妃算是他表姐,不曾在他面前表現得如此厭惡,可今日,我偏偏不想如此。
謝圖南我都不在乎了,還會在乎他謝家的親長?
他被我這話噎住,過了一小會才說:「既然如此…又何必要答應呢?」
我回頭直視他,說道:「這種以色事人的小老鼠,自然是怕貓的,本就該找個洞躲起來,卻偏偏日日招惹我這只最不好惹的貓。」
「你說,對于這種老鼠,本宮該怎麼辦呢?」我一挑眉,笑得溫和。
9
聞言,謝圖南皺起了眉頭。
不等他發話,我又說:「大魏百姓都知,本宮的父皇母后情深義重,可他們又都不知道,這般情義,偏偏生了岔子。」
「本宮不算得什麼名門貴女,也沒什麼百年世家的宗親,可本宮自來就是知道禮義廉恥的。」
「可仿佛,程家人就不知道呢,我父皇年紀也不算小了,可程家姑娘照樣能對我父皇情根深種呢。」
當年我父皇起義,馬上就能問鼎天下,程家人就不顧我父皇已有一個一直陪伴他的糟糠之妻,硬是用百般計謀,送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嫻妃娘娘到他面前。
我母皇為我父皇打點軍士家屬,可說是一等一的賢德,沒想到一來錦都,父皇卻已另納佳人。
我父皇心有愧疚,一開始并不把這位嫻妃娘娘放在眼里,才有了我。
只是時間一久,見我母皇容顏不再,也生了別的心思,最后又多納了幾名妃子。
這在天家,本是尋常事,可我就是看這位嫻妃娘娘不順眼,縱然我父皇也對不起我母皇,可若不是程家使出渾身解數想當開國功臣,用這種腌臜的手段,我父皇母皇又怎麼可能到如此田地。
韓時這才開口:「公主說得對,老鼠,當然應該對貓時時刻刻警惕才對。
」
我撇了他一眼,見他眉眼低順,沒什麼表情。
「莫不是謝家公子覺得,本宮應該有這樣的度量嗎?」我含笑問道。
謝圖南是一直對于這事耿耿于懷的,我記得。
在他眼里,謝家是百年世家,書香門第,便是朝代更迭也得有自家骨氣,即便只是和謝家沾了一點親緣關系的程家,也該如此。
但程家當時這番作為,實在是讓謝家丟了大人,所以即便他再喜歡程姝,每每我嘲諷他提及此事,他總會閉嘴不言。
「臣不敢。」他回道,眼神卻隱隱發暗,想必是覺得我羞辱他了。
「既然不敢,那就好好作畫便是。」我轉過身,語氣悠然。
直到過了幾個時辰,我才放下手中畫筆。
喜鵲為我收拾了畫作,又詢問道:「公主,時辰已經有些晚了,您要不要用過午膳再去?」
我最近作畫常忘記時辰,但她們也從來不敢打擾,這會早過了用午膳的時候了。
「不必,本宮不是答應了嫻妃娘娘嗎?」我回道。
何況,作畫這點時間里,我想起我居然忘記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10
謝圖南和韓時離開后,我才帶著我的貼身宮女喜鵲往嫻妃宮里去。
等我慢慢悠悠來到嫻妃宮中時,只見她擺了一桌佳肴,在桌前坐地端端正正。
「見過長公主。」連程姝,也都站在一旁,半點不敢懈怠。
我實際上是很厭惡程姝這張臉的,大概是嫉妒心作祟,再加上她和嫻妃長得很像的緣故。
「公主讀書辛苦,這菜,妾身一直給您溫著呢。」她慢慢地站起來,笑得開心極了,仿佛我來這件事她盼望了很久一般。
「妾身聽聞,公主還有兩位陪讀,怎麼今日沒有一起來嗎?」
我坐下,回道:「他們兩個是男子,在后宮中行走,哪里來的規矩?」
見我語氣不耐,甚至還有些嚴厲,嫻妃立馬不再提,轉而說:「長公主,這是妾身的小妹,叫程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