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實這個時候,宮里宮外都傳言我喜歡謝圖南,所以看不慣他表妹程姝,我不信嫻妃這個耳聽八方的人不知道。
她這段時間天天叫程姝進宮,再來我面前假意邀請我,不是用膳就是賞花,分明就是惡心我來的。
「哦,那就讓她伺候用膳吧。」我笑著回她。
剛剛還期待我露出什麼猙獰表情的嫻妃,忽然一下就愣住了 。
我問道:「怎麼了嫻妃娘娘?難道本宮不配程姝姑娘伺候嗎?」
「自然,不是。」她臉色難看,卻還是向身后的程姝擺擺手,然后又緩緩坐下。
程姝手執竹箸,上前詢問我:「長公主喜歡吃什麼?」
她語氣緊張,像害怕我下一秒就發落她一般。
「本宮沒什麼忌口。」我本也只是想叫她難看罷了。
但眼下,重點卻不是她,而是原本最在意儀態的嫻妃,此時姿態扭捏,仿佛身體不適一般。
這讓我確信了我心中所想,她怕是肚子里已經懷了那個小孽種了。
那個害得我皇妹喪命的小孽種。
「嫻妃娘娘不吃嗎?」我笑著問。
她像是怕了我這笑面虎一般,立馬說道:「妾身最近胃口不好,打擾公主興致了。」
「胃口不好,該請太醫才是啊。」我舒然一笑。
「長公主,不……」
嫻妃話還沒說完,我就吩咐道:「喜鵲,去請吳太醫來。」
喜鵲從前是母皇身邊伺候的,向來伶俐,早已察覺有些不對勁,應了一聲就飛快地跑了出去。
「嫻妃娘娘別怕,吳太醫醫術精湛,宮里面誰不說他是婦科圣手呢。」只是這吳太醫啊,是我母皇的人。
到時候若是診出來了,鬧得闔宮皆知,那個小孽種死在誰手上都沒人知道。
11
嫻妃可能想不明白,我這個向來任性蠢笨的長公主如何能一眼看出她已有幾個月的身孕的。
但她此時嚇得臉色慘白,扶著肚子的手都開始不停顫抖。
程姝見此情況,也嚇得嘴唇發白。
「長公主,妾這腹中孩兒不過四月,還有請公主網開一面啊。」她立馬跪在地上。
「都說長公主生有觀音相,想必也是如同觀音一般慈悲,妾身進宮伺候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身孕…」
嫻妃的聲音凄凄切切,害怕極了。
我全當沒聽見。
當年我就是被這一句句好話蒙騙的,才會被他們哄騙,最后輸得一塌糊涂。
「嫻妃娘娘說笑了,既然有孕,是喜事才對。」我輕輕勾唇,似乎并不為此事生氣,「父皇重病,聽了這樣的喜事,會好起來也不一定。」
嫻妃的手緊緊抓著裙擺,搖搖頭,帶著哭腔說:「長公主,妾身絕不讓臣妾的孩兒和您,您皇兄們爭什麼,只求您饒他一命。」
說完,她重重往下一磕,伏在地上,一副我不答應就不起來的模樣。
程姝的眼淚也倏地滾落,聲音清脆地跪了下來:「求長公主殿下開恩。」
我如今年歲并不大,她們也許覺得博我同情這招有用。
「嫻妃娘娘不要說胡話,既然是父皇的孩子,自然和我,我皇兄們,都是一樣的。」我用稚嫩的聲音說道,裝的真的看不懂她的求饒一般。
她死命地搖頭,直到頭上的發髻都散了下來,凌亂不堪,也沒有停止磕頭的動作。
但可惜,我現在不是可以被隨意欺騙的孩童了。
「若是個小皇子,說不定借著謝家和程家,娘娘還能當太后呢。
」我眉眼彎彎,掛著小孩子的天真笑顏。
嫻妃聽了這話,抬起頭,眼里不敢置信:「長公主,妾身絕沒有這樣的想法…」
「…妾身只是想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她眼角帶淚。
而此時,門外忽然傳出急促的腳步聲。
剛剛引我入宮的小宮女面色蒼黃,差點跌了一跤,跪在門口道:「娘娘,皇后娘娘來了。」
嫻妃聽了這話,哭哭啼啼的聲音瞬間梗住,直接暈了過去。
「娘娘!」那宮女嚇得不輕。
程姝也嚇得忘記再哭,爬到嫻妃身邊 ,叫道:「阿姐,你怎麼了?」
我母皇進殿,看到的正是這副人仰馬翻的場景,立馬對身邊的太醫說:「吳太醫,快看看這是怎麼了。」
然后就吩咐身邊的許女官,對我道:「這般情形,連溪就先回宮去吧,剩下的,母后會處理的。」
她沒多想,只以為我是恰巧碰上,甚至神情里全是擔心,生怕我被嚇到。
我卻拉著她的衣擺不肯松手,問道:「母后,嫻妃娘娘懷的是父皇的孩子嗎?可是父皇不是生病了嗎?」
母皇蹲下,扶著我小小的身子:「連溪不要擔心,是不是,吳太醫診一診脈便知道了。」
她褐色的瞳孔微微放大,像在思索什麼。
「那如果是個弟弟的話,會和皇兄他們一樣嗎?會和連溪一樣嗎?」我抬頭,滿目不解。
母皇嘴角噙著笑,極為耐心地與我說道:「她沒有那個福氣,連溪先和許女官回宮吧。」
點點頭,任由許女官牽起我的手往外走。
只是快要出宮門時,我回頭看了一眼哭倒在地,快要背過去的程姝,突然想起,也許這事一過,程家人就再也沒臉呆在錦都了吧。
不再看見這張討人厭的臉,也是一件好事。
許女官帶著我回了宮里,吩咐了小宮女們照料好我,才急切地又往嫻妃宮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