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圖 | 蕭珊
起初,他們連醫院也住不進去,“等了許久才見到醫生或實習醫生”,想拍一張片子也無法做到,后來還是“靠了她一位親戚幫忙開后門”才拍了片子。
1972年,54歲的蕭珊被確診了直腸癌。表面上她心態良好,身子卻不是鐵打的,那些傷害落到身上,在日后都成了疾病的幫兇。
巴金不敢相信這個結果,他生平第一次四處找關系想讓蕭珊做手術,希望她好起來。
雖然所有人都瞞著她,心照不宣地安慰她這不是什麼大病,蕭珊卻好像知道了自己的病情,第二天早上巴金送她去醫院的時候,“她穿好衣服等候車來。她顯得急躁,又有些留戀,東張張西望望,她也許在想是不是能再看到這里的一切。”
手術前,她握著巴金的手,唯一一次對他說:“看來,我們要分別了!”
巴金看著躺在病床上異常虛弱的蕭珊,只覺得痛不欲生,在此之前,蕭珊從來都是對他說“我會永遠在你身邊”,這一次的“分別”,仿佛已經預示了未來悲劇的命運。
被推進手術室時她的身體狀態已然不佳,在完成手術的第五天,蕭珊在醫院去世了。
非常遺憾的是,巴金沒能見到他的“小女孩”的最后一面,等他接到通知趕往醫院,只看到被白布包裹著、隱隱透露出一點身形的蕭珊。
溫暖了他大半人生的小太陽,最終消失在了他的生命里。
圖 | 巴金一家游玩留影
回憶起蕭珊住院的那段經歷,巴金寫道:“她非常安靜,但并未昏睡,始終睜大著兩只眼睛。眼睛很美、很大、很亮,我望著、望著,好像在望快要燃盡的燭火。我多麼想讓這對眼睛永遠亮下去,我多麼害怕她離開我…”
蕭珊的尸體被火化后三年,巴金才獲準拿到她的骨灰盒,他把骨灰盒帶回家,和蕭珊生前的一些譯本一起放在自己的臥室里,日日對坐思念。
每年的11月25日,總有許許多多的祝福,連著一封封帶有真摯感情的信件從四面八方寄來,每封信都在祝愿巴公健康長壽。
但是巴金說:“長壽是對我的一種折磨。”
蕭珊去世三十年,巴金也獨自度過了那三十年。
三十年間,他繼續寫作,也翻譯書籍,卻再沒遇見一個如蕭珊那般照亮他人生的人。他把蕭珊的骨灰盒放在自己的臥室里,或許在他的心中,他的“小女孩”從未離開。
巴金說:“人死如燈滅,我不相信有鬼。但是,我又多麼希望有一個鬼的世界,倘使真有鬼的世界,那麼我同蕭珊見面的日子就不遠了。”
2005年10月17日,巴金在上海去世。
他曾在《懷念蕭珊》里寫道:“她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她的骨灰里有我的淚和血。”
來事不可待,往事不可追,光陰流逝,巴金的心里始終只有蕭珊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