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維鈞(中)
兩個人開始戀愛。但是這種戀愛的日子根本沒有維持多久,顧維鈞就趁熱打鐵,向她求婚了。
黃蕙蘭答應了。她告訴顧維鈞:“我的金錢力量,可以保證你事業的成功,我們來開始合作吧。”
1920年10月,顧維鈞和黃蕙蘭正式舉行了婚禮。此時,距離他們初次見面,還不到一年的時間。
娶了這樣一位多金的妻子,顧維鈞的仕途,也擁有了強力的后盾。
沉浸在新婚快樂里的黃蕙蘭,對丈夫百依百順、予取予求,用自己的嫁妝全力幫助顧維鈞拼事業。
然而,這段婚姻里的隱患,卻也早已埋下。
黃蕙蘭非常適合外交官夫人這個身份。
她見識廣博,精通外語,又善于社交,陪伴顧維鈞從事外事活動的時候毫不怯場,風采迷人。曾有外國友人寫詩贊美她,說她是“遠東最美麗的珍珠”。
● 佩戴月桂葉冠冕的黃蕙蘭
最重要的是,她很有錢。富裕的娘家給了她底氣,讓她能夠慷慨大方地支援丈夫。
外交經費捉襟見肘的時刻,她都會拿出自己的私房錢貼補進去,免得丈夫為難。
在顧維鈞出任駐法大使前,黃蕙蘭看到位于巴黎的駐法使館已經十分破舊,很是損傷中國這個泱泱大國的顏面。
于是,她果斷拿出一筆巨款,對使館進行了翻修,使館的面貌煥然一新。除此之外,她還購買了大量精美的家具,放在使館里面。
顧維鈞直言不諱告訴她,這些錢政府是不會報銷的,政府沒錢。而且買的家具調任的時候也不能帶走,等于說是充公。
● 顧維鈞與黃蕙蘭
黃蕙蘭卻毫不在意。在她眼里,這只是一筆小開支,根本無足掛齒,就當是給國家做貢獻了。
顧維鈞默然無語。一方面,他享受著妻子帶來的富裕和體面;另一方面,他對妻子的揮金如土頗有微詞。
這似乎有些自相矛盾。
顧維鈞雖然接受了新式教育,但是中國男人骨子里的自尊心不允許他坦然地接受妻子的“豪橫”。
黃蕙蘭戴著最昂貴時尚的珠寶,出入各種高端奢華的場合,明眼人誰都知道顧維鈞不可能負擔得起這些大額開支。
● 外交場合中的黃蕙蘭(右)
他委婉勸過妻子,沒必要太奢侈。
黃蕙蘭卻不以為然。在她看來,自己花的是父親的錢,心安理得。既然有能力享受最好的生活,為什麼非要去苛待自己呢?
● 黃蕙蘭
更何況,她的大部分錢,都是用在丈夫身上了。
黃仲涵疼愛女兒,經常補貼重金。黃蕙蘭為了顧維鈞用錢方便,把很多資金都交給丈夫掌管。
她要求父親購置的豪宅,房契上面寫的也是顧維鈞的名字。
即使這樣,兩人矛盾還是越來越多。
三十多年的婚姻生活,漸漸磨掉了年輕時僅有的一些溫情。
黃蕙蘭的父親,原本就不贊同她嫁給顧維鈞。
這位精明的商人,曾經派人認真了解過顧維鈞。在娶黃蕙蘭之前,顧維鈞有過兩段婚姻,每一段婚姻都是他事業上的墊腳石。
而且,顧維鈞是一個工作狂,根本不會有很多時間關心妻子。
黃仲涵告訴女兒:“你無需結婚,回來新加坡和爸爸一起住。”
● 黃仲涵
但是黃蕙蘭那時候已經被顧維鈞迷住了,哪里還會理會父親的一片苦心。
她義無反顧嫁給了這位杰出的外交官,為他的事業添磚加瓦。
就像《傳家》里易鐘玉甘愿為唐鳳梧犧牲奉獻一樣,黃蕙蘭為了當好大使夫人也是盡心竭力。
● 易鐘玉(圖源:《傳家》劇照)
顧維鈞眼里只有工作,黃蕙蘭曾經回憶道:“他對我不是很親熱,而是常常心不在焉,有時令人討厭。他最關心的是中國,為國家效命。他是一位可敬的人,中國很需要的人,但不是我所要的丈夫。”
這一點,和唐鳳梧幾乎完全一樣。
只不過,電視劇里唐鳳梧先生能果斷拒絕使館女秘書蘇茵的勾引,現實中顧維鈞卻“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上了嚴幼韻。
● 嚴幼韻
嚴幼韻是民國最早的一批女外交官之一,也是曾經的復旦校花,人到中年也依然風韻猶存。
她的第一任丈夫是顧維鈞的好友,也是一位優秀的外交官,后來不幸身亡。顧維鈞對嚴幼韻照拂頗多,最終難以自拔。
老房子著火,是救不了的。
1956年,顧維鈞同黃蕙蘭離婚。她罵過,也挽留過,還是留不住他。
顧維鈞如愿娶了嚴幼韻,兩人琴瑟和鳴,安度晚年。
黃蕙蘭則隱居紐約,直到100歲辭世。
● 顧維鈞和嚴幼韻
在中國的婚姻傳統里,推崇的是男強女弱。黃蕙蘭在晚年曾經反省過,如果自己當初能夠更多考慮丈夫的自尊心,處處以他為主,那麼也許結局會不一樣。
她甚至歸咎于自己出身于富商巨賈之家。
可是,如果她是一個出身貧寒、處處以丈夫為尊的軟弱女子,顧維鈞真的會迎娶她嗎?
顧維鈞娶她,是因為她的家世;顧維鈞離棄她,是因為厭惡她的家世帶給他的挫敗感。
黃蕙蘭做得再好,也免不了被厭棄。
● 身著旗袍的黃蕙蘭。2015年,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展覽了這件旗袍
一個依靠妻子壯大事業的男人,飛黃騰達、功成名就之后,往往會選擇拋棄妻子。因為看到她,就會想起自己曾經的尷尬。
即使是顧維鈞這樣出類拔萃的男人,也未能免俗。
直到最后,或許她都沒能想明白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