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才子佳人成怨偶的故事,不勝枚舉。
面對現實的瘡痍難掩,當初那郎情妾意、比翼雙飛的一對人兒,只能咬著牙恨一句:“若人生只如初見”。
初見時,你是蘇子筆下裊裊東風吹拂著的那朵“香霧空蒙”的海棠花。喚一聲“棠珍”,便惹了滿心歡喜,縈魂繞夢。
再回眸,你是翩翩公子映閣宇,照亮了一片花雨季的懵懂天空。縱然你將“鴻雁悲鳴”刻入姓名,也甘心伴你身旁,于紅塵間徜徉。
只是,當甜夢碰了現實的肘,支離破碎的美好,都化成了鋒利的刃,在游園一夢驚醒后,刺向了枕邊人的喉。
每每追溯了徐悲鴻與蔣碧薇初相識的美好,不免嘆了二人一生的糾葛,愛與恨從來不是涇渭分明的兩條河流,雜糅其間,誰又堪評對與錯?
圖 | 徐悲鴻、蔣碧薇
一、卿本佳人,奈何負我
“假如現在有一個人,想帶你到外國,你去不去?”
“我去!”
1917年,18歲的蔣棠珍給母親留了一封訣別信,便與22歲的徐悲鴻踏上了私奔之旅。自此,蔣棠珍這名字,與棺材中的石頭一同下葬,成了過往。
那枚定情水晶戒指上刻著的“碧薇”二字,成了她的名字。
從日本到法國,再到西歐諸國,八年半的時間,蔣碧薇陪在徐悲鴻左右,顛沛而艱辛,但搏了徐悲鴻這支潛力股的美好未來。
1927年,蔣碧薇和徐悲鴻回國,同時迎來了長子徐伯陽的出生。二人沉浸在家庭的其樂融融中,蔣碧薇以為她終于等到了苦盡甘來的日子。
“此后,上天總不會再把我的幸福快樂剝奪了吧?”
這是一個女人對家庭的美好期望,但又有多少與夫共苦的女人,在回首時要哀嘆一句“悔教夫婿覓封侯”!
有人說,是生活日漸好轉后,二人出現了性格不合。
一個是喜好安靜的藝術大家,一個是性格外向的社交達人。他不齒她的日漸強勢與虛榮,她不滿他沉迷畫作,不夠體貼。
彼時的紅玫瑰,變成了一抹蚊子血。當年的溫潤公子,也在日漸冷漠中失了顏色。
一場醞釀已久的婚外情拉鋸戰,緩緩地拉開了序幕。
圖 | 1923年的徐悲鴻與蔣碧薇
當那支端莊恬靜的白玫瑰出現在課堂的角落,便死死地攫住了畫家那雙善于發現美的眼睛。
于是,1930年成了蔣碧薇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年。親人的離世,以及來信中那個直言要愛上別人的丈夫,都狠狠地戳著她的情感神經。
取名字、送戒指、畫肖像……徐悲鴻在孫多慈身上將各種套路復刻了一遍,仿佛嘲笑蔣碧薇不再是他的唯一。
情感保衛戰,是時候吹起了號角。
蔣碧薇在大學女生宿舍當眾羞辱孫多慈,暗中阻撓了孫多慈的留學計劃,又拔了孫多慈為賀公館落成而送來的百顆楓樹苗……
圖 | 孫多慈(中)
本來可以獲取更多同情分的蔣碧薇,用她的彪悍與潑辣,將徐悲鴻氣到遠走桂林,連看客也為她這套雄武有力、但步步皆錯的組合拳感到驚愕。
隨著三角戀的劇情升溫,一直潛伏在暗處的張道藩終于獲得了正式出場的機會。
原來,從1921年在德國初相識,張道藩便覬覦了“二哥”徐悲鴻的妻子蔣碧薇,他屢屢向蔣碧薇表達愛意,都被回絕。
縱然那時的徐悲鴻,已將更多的時間給了繪畫事業,留給妻子的多是寂寞與孤獨。但所幸,事業不是女人,蔣碧薇還可以理性對待。
當“慈悲之戀”閃著刺眼的光,照亮了蔣碧薇那空虛的角落,她全部的隱忍、高傲與自尊,都在某個夜深人靜,側臥無人的黑暗中,無聲碎落。
張道藩,便成了在感情生活中無限下墜的蔣碧薇可以抓住的一束稻草。他用他的溫情與理解,緩緩地消融著徐悲鴻在蔣碧薇心間凝結的寒冰。
即使,那時的張道藩也已為人夫。
所以,這段理不清的感情中,至少有五個人是牽涉其中的。而其間最復雜的角色,便是蔣碧薇。此端,她是被人插足婚姻的受害者,彼端,她又成了他人家庭的破壞者。
每每至此,都要嘆了一句人性復雜。但細品,卻又皆是利己的心態在其中作怪。
在婚姻的倫理道德中,出場的這四位,都打著愛的名號,肆意地滿足著自己的情感所需,踐踏著婚姻的神圣,忽視了愛是克制的定律。
圖 | 張道潘與蔣碧薇
二、一場情事,縛了幾段人生
1953年9月,徐悲鴻因腦溢血病逝,享年58歲。他最后一任夫人廖靜文回憶時說,他是因為要還了蔣碧薇的百幅畫債,日夜操勞而導致早逝。
蔣碧薇卻將他的早逝歸咎于“一著錯,滿盤輸”的那場“慈悲之戀”。
美術界的一代名師徐悲鴻,在藝術道路上成績斐然,卻在感情上交了一個潦草的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