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我在自作多情。
因為從那天過后,江易根本沒有再給我發過消息。
4
情場失意,唯有工作使我快樂。
公司又接了一個大項目,而我作為資深前端工程師,成為了負責人之一。
第一次做項目管理,我沒經驗,只能跟著前輩學。
要做架構,要寫方案,又要 Debug,還要根據人員安排,做部署計劃。
我的頭發開始大把大把地掉,發際線也一退再退。
斷斷續續熬了好幾個通宵之后,我驚恐地發現,我的頭頂和后腦,有兩小塊地方的頭發已經很稀疏了。
「小唐啊,你這情況恐怕是斑禿的預兆。」
帶我做項目的前輩杜哥說。
我晴天霹靂。
「得趕緊去醫院看看,拖久了會禿的。」
杜哥讓我莫慌,說他也有這樣的經歷,可以介紹靠譜的醫生給我。
正好他有個朋友在那家醫院就職,他周末帶我過去。
但我萬萬沒想到,杜哥說的朋友,竟然是江易。
周末一大早,我就跟杜哥在醫院門口碰面了。
他一邊領著我往里面走,一邊熱情洋溢地介紹:
「小唐啊,我今天帶你見的這個,那可是青年才俊,年紀也和你差不多,說不定你們……」
我一邊禮貌地點頭,一邊腹誹青年才俊哪里會看上我,結果不經意一個抬頭,就看到了門診大廳門外站著的熟悉身影。
修長挺拔,眼神泠泠。
也許是陽光過盛,照得人頭腦發暈的緣故,我錯覺他的目光好像穿過人群,牢牢定格在我身上。
江易!
我心頭一跳,默默拉起衛衣的帽子。
原本以為他只是偶然站在那里,沒想到杜哥竟然直接把我帶到了江易面前。
還介紹:「小江,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我們公司那個禿頭的小姑娘。說起來真是湊巧,她也是 F 市的,和你還是老鄉呢……」
我已經不在意他后面又說了什麼。
腦子里只回蕩著六個大字:
禿頭的,小姑娘。
余音繞梁,不絕于耳。
江易眼中有一絲一閃而過的笑意,接著他沖我道:「唐綿綿。」
杜哥驚訝道:「你們認識?!」
江易點頭:「她是我的病人。」
杜哥立刻扭過頭,對著我的臉端詳了片刻,神情遲疑:「這……不太像啊。」
「什麼不太像?」我麻木地問。
「小唐這臉看起來很天然啊,不像整過的。」
我呵呵地笑:「杜哥,你想說我長得丑就直說。」
杜哥訕笑兩聲:「我的意思是質樸,質樸的美。」
杜哥說他還要送孩子去補習班,把我交到江易手上就走了。
我低頭跟在江易身后,直到走進電梯,才發現里面只有我們兩個人。
江易沒有穿白大褂,身上是一件薄荷綠的休閑襯衫。
這麼顯黑的顏色,穿在他身上竟然一點不難看,反而襯得皮膚冷白,格外清新。
電梯安靜上行,我忽然聽到江易的聲音:「唐綿綿。」
「最近一直沒有見過你。」
我心里忽然冒出一點零星的委屈。
「工作太忙了,沒空過來。」我說,「而且我已經放棄整容,就不打擾江醫生了。」
話音未落,面前的光忽然一暗。
我下意識抬起頭,發現江易竟然站在我面前,近在咫尺的距離。
他微微低著頭,看向我的眼神里有著我讀不懂的復雜情緒。
然后江易伸手,隔著衛衣帽子拍了拍我的腦袋:「忙到頭禿?」
!!!
我捂著腦袋后退一步:「公主的事兒你少管!」
正好這時候電梯門開了,江易率先走了出去,又停在門口,回頭看我:「走吧,公主殿下。」
我覺得,這話應該是他專門說來嘲諷我的。
可不知道為什麼,從他的語氣里,竟然聽不出一點嘲諷。
只有溫柔和無奈。
我吸了吸鼻子,默默跟了上去。
原本被一點點藏好的旖旎心思,又在這一刻不可避免地破土而出。
江易把我帶進了一間診室,里面的醫生看到他就問:「江易?你今天不是休息嗎?」
他沖我揚了揚下巴:「帶個朋友來找你看病。」
「噢—朋友—」那位姓林的醫生意味深長地看著我,「來,坐吧,看什麼病?」
我憋了半天,委婉地說:「……有些掉頭發。」
林醫生「哦」了一聲:「帽子摘下來,我看看。」
我差點哭了。
「唐綿綿。」江易的聲音從我身后傳來,「你摘吧,我不看。」
林醫生笑了:「哎呀,小姑娘害羞了,真可愛。」
說著就站起來,對著我摘下帽子的腦殼研究了半天。
「有點輕微斑禿,沒事,我給你開點藥,回去按時涂藥吃藥,要早睡早起,心態放松。」
林醫生刷刷開好了單子,又想起什麼似的提醒我:
「對了,這個藥吃了可能會先加重脫發,然后再慢慢長出新的來。」
我的手開始顫抖:「這……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接下來幾周,你會越來越禿。」
我去繳費拿藥的路上,在手機上下單了九頂顏色各異的帽子。
差不多半小時后,我拎著一包藥,和江易面對面站在醫院的門診大廳外。
正要說點什麼,忽然一陣風吹過,掀掉了我寬大的衛衣帽子。
江易比我高出一個頭。
意識到這一點之后,我差點捂著腦袋再次狂奔。
可是一道溫柔悅耳的女聲,硬生生讓我定在了原地。
那道聲音在喊:「江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