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那些家長聽完我的勵志故事,紛紛用一種看別人家的孩子的眼光看我,我們同班的家長更是揪著他們的耳朵質問:
「啊?不是跟省狀元一個班嗎?平時怎麼不多找人家問問題啊?現在考得這麼差,你怎麼有臉啊?啊?啊?」
11
八月底,我爸在村口敲鑼打鼓地放了炮,然后連夜帶我搬去了北京的套房。
網絡上炒得沸沸揚揚,#最美省狀元#的熱度在微博上一路攀升,同時我的家底也被扒了個干干凈凈。
說真的,他們不扒我還不知道我爸這麼有錢,全國各地開了三十多家廢品回收站,說一句垃圾大王也不為過。
昔日對我嗤之以鼻的同學開始在網上蹭我的熱度,他們掛著和我同城的 ip,po 出自己的學生證,在社交平臺積極發言。
「許蕎蕎高中的時候壓根兒不怎麼學習,她能考上清華全靠天賦。」
假的,其實我每天挑燈夜讀。
「而且她長得漂亮,為人善良又謙遜,大家都很自卑不敢和她說話。」
假的,其實壓根就沒人搭理我。
「她家真那麼有錢啊?那她也太低調了,我看她連買茶葉蛋都要跟老板娘講價啊。」
這是真的,我的零花錢的確負擔不起茶葉蛋這麼奢侈的東西。
但緊接著,高中時期趙瑤和吳篾對我的校園霸凌也隨之被爆了出來。
網絡群體大多是年輕人,對欺凌有很強的共情能力。
他們紛紛拿起鍵盤,戰斗在網暴第一線。
罵臟話的、P 遺像的、人肉的、還有組隊去他們家門口潑黑狗血的……
不過才一天,趙瑤他們就扛不住,給我打電話求我去網上澄清。
我坐在電腦前面,面前攤開的,是那本日記本。
上面詳細地記載了從 2019 年起,他們對我的所有霸凌事件。
2019.9.2,開學第一天,趙瑤把我堵在廁所里讓我從她的胯下爬過去,否則就把我的校服扒了,我爬了,可她們還是沒有放過我。
2019.11.12,吳篾在我的課桌里放了個腐爛的蘋果,很臭,老師讓我拿著滾出去。
2020.3.15,他們把我鎖在儲物間,我很害怕。
2020.6.10,他們往我的飯里吐口水,這份飯花了我十分之一的生活費,這下全吃不了了。
……
12
見我沒說話,趙瑤帶著哭腔喊:「許蕎蕎,我求你了,你說句話啊!」
我合上日記本:「求我?求我有用嗎?」
趙瑤問我什麼意思。
我說:「你們往我身上潑臟水,把煙頭按在我手背,撕我作業的時候,我沒有求你們嗎?」
趙瑤說:「對不起。」
我說:「沒用的,你們是對不起許蕎蕎,但是你們永遠都聽不見那句沒關系了。」
趙瑤慌了,沒有察覺出我話里的不對勁,而是一個勁地求我放過她。
那誰來放過我呢?
我掛了電話,迅速把她拉黑。
網暴還在持續發酵,網友們口誅筆伐,上升到了社會性問題,甚至有知名大 V 通過這件事寫了文章抨擊校園暴力,呼吁大家堅決抵制霸凌。
趁著這個熱度,有許多曾經經歷或正在經歷校園暴力的學生們紛紛發文曝光。
這一次他們不再害怕,他們站在光里,他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在這樣激動人心的氛圍當中,我開學了。
唉,英雄的生活就是這麼樸實無華。
開學那天,清華大學門口迎來了空前盛世,那些被救贖的網友非要來對我表示感謝,一個個地排著隊來握我的手。
還有一些蹭熱度的網紅過來找我拍照,儼然我是一個旅游景點似的。
38 度的太陽下,我的心涼成了 0 度。
「許蕎蕎,你擱這 cos 蠟像呢?」
樓盛舟桀驁的聲音響起,下一秒,就把我從噴著熏人香水的網紅身邊拉了過去。
我感動得熱淚盈眶,同時疑惑問他:「你怎麼在這?」
樓盛舟理所當然地說:「開學啊。」
我難以置信:「你也是清華的?」
或許是我的表情太明顯,他瞇了瞇眼,伸出手彈我的腦門,見我熱得滿臉通紅,屈起的手指又轉成刮了一下我的鼻尖。
宋硯穿著白襯衫,面無表情地走進校門。
夾雜著冷冽的「輕浮」兩字輕飄飄地從我耳邊掠過。
13
我轉身跟上宋硯,解釋道:「樓盛舟剛才幫了我,我不是輕浮的人。」
宋硯沒說話,自顧自往前走,他的步子邁得很大,壓根沒有等我的意思。
我拎著行李箱跟得很勉強,卻仍是倔強地跟著:「宋硯,你通過我的微信唄,我有話跟你說。
「宋硯,你干嘛這麼討厭我啊?
「難不成你是害羞不好意思?」
「……」
一直沉默的宋硯終于忍無可忍,他轉身睨著我,冷冰冰地說:「別再跟著我。」
我站在原地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沒再跟著了。
因為前面就是男生宿舍,我特麼進不去了。
九月份仍是熱浪滔天,這種情況在軍訓時尤為激烈,通常是在太陽底下站半個小時,人就能熱得羽化登仙。
我跟宋硯不在一個連,但隔得也不算遠,一有休息的時間我就去找宋硯,美其名曰培養感情。
當然大部分時候他都對我不冷不熱的。
舔狗也是有尊嚴的,我抓著宋硯問他到底怎麼樣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