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五年的單戀結束了。
因為沈沉的白月光,蘇月回來了。
半個月前,入秋這天,我燉了梨湯給沈沉送去。
沈沉常抽煙,勸也不聽,我就習慣了春秋換季給他做川貝燉梨。
沈沉光著上半身開了門。
門打開,房間的味道曖昧,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是我和他一起買的那款。
我低頭就看見一雙圓頭中跟鞋,可愛又扎眼。
「誰啊?」臥室是甜膩膩的女聲。
沈沉接過我手中的梨湯,看我的眼神愧疚,卻瞬間判斷了孰輕孰重:
「外賣。」
1
我認識了沈沉七年,喜歡他喜歡了五年。
我,林薇薇,從小就是家長口中別人家的孩子。
我的好朋友小秋評價我:事事滿分,唯獨喜歡沈沉是我唯一的敗筆。
其實我第一眼看到沈沉,是討厭他的。
北方夏天的傍晚是有些涼爽的,八月的最后一天,沈沉一家搬到了我們家對面。我推開門去上晚自習,就看見沈沉牽著他弟弟沈和光的手,而他身上那副天生痞壞的氣質,一眼看去跟我就不是一路人。
我們長大的那個小鎮子,什麼消息都瞞不住。
半年后,奶奶和我說,他父母在鬧離婚。
我晚上熬夜做題時,能聽見沈沉的父母在吵兄弟倆的撫養問題,他們把能摔的都摔了,那些破碎的聲音和女人壓抑的哭聲,在深夜里顯得如此刺耳。
后來沈沉父母離婚了,沈沉跟了爸爸,沈和光跟了媽媽。
他爸疏于管教只管給錢,沈沉壞得一發不可收拾,打架逃課,他符合所有壞學生的特質,他爸開家長會時毫不客氣地給了他幾個耳光,他仍一臉漠然,似乎打的并不是他。
我要離沈沉遠一點。
直到五月三十一號,那天沈沉跟馬威打架被請家長。
對面馬威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媽媽站成了一個堡壘,護著馬威。
沈沉一個人站在那里,揣著褲兜,一言不發,像極了一個油鹽不進的頑石。
「老師你也知道這個問題學生,一顆老鼠屎壞了整鍋好醬。」馬威的媽媽添油加醋。
他站在辦公室挨訓,我是課代表正在點作業。
班主任是個剛工作的女老師,說到激動處,恨鐵不成鋼:「都是單親家庭的孩子,沈沉你看看人林薇薇!」
我正低頭點作業,忽然被這句話刺了一下。
一抬頭,看見沈沉朝我一笑。
沈沉是天生一副無所謂,若即若離的渣男氣質。
也是因為他看上去什麼都不在意,所以那雙眼睛若是肯對你笑一笑,真像浪子回頭,叫你有種被偏愛的受寵若驚,只覺得全世界的糖都捧到了你面前。
我并不是想幫沈沉,只是班主任那句話讓我覺得不舒服。
「老師,我看見是馬威先罵沈沉的。」我沒看沈沉,垂下眼睛點作業,「罵得很難聽。」
不全是真話,后半句是我說班主任的。
班主任臉色不好看,我抱著作業走了出去。
那天體育課,沈沉買了兩支鹽水棒冰,遞給我一支。
在同學一片噓聲中,他沒有道謝也沒看我,只說了句:給你。
那袋棒冰在課桌抽屜里,我的手幾次忍不住去試探它化成了什麼樣,包裝袋被我摸得從冷到熱,我也沒想明白:
他父母怎麼忍心不要他。
我們奇妙的關系就這麼建立了。
學校前三的好學生和吊車尾,一起上下學。
后來高中畢業了,沈沉以倒數成績加他爹捐的一棟實驗樓,跟我上了同一所大學。
上了大學的他如脫韁的野馬,在海王的路上一去不復返。
他跟校花在操場后面接吻,兩句話能叫女老師紅了臉。
而我始終是他身邊那個學霸,期末救星林薇薇。
他會幫我帶食堂的黑椒牛柳飯,因為窗口打飯的小姑娘喜歡他,牛柳每回都要冒尖。
操場上,我坐在看臺吃飯,沈沉靠在護欄上叼著一支棒冰,長腿窄腰,賞心悅目。
他偶爾會湊過來,我就圈在他的影子里,他把手機里新女友的照片給我看:
「薇薇,這個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咬著筷子搖搖頭,比不上他的初戀蘇月,那個出國當交換生的大小姐。
「那好。」他一笑,揉揉我的頭發,竟然有點寵溺,「薇薇不喜歡,我們就換。」
2
「要結婚啦?」
眼前蒸騰的火鍋霧氣,我涮下一片毛肚。
「真是恭喜你們了。」
蘇月比從前出落得更加貴氣,一頭棕色木馬卷,miumiu 的套裝裙,一張沒被生活欺負過的臉。
「我也不想這麼早,但是沈沉他怕我跑了,我一回來他就要跟我去領證。」
蘇月嬌嗔著攬住沈沉的手臂,不知是不是我多心,她嘴上說著沈沉,卻始終觀察著我的反應。
嘴里的蝦滑太燙,我也只能囫圇吞下。
蘇月回國后第一件事是約了我們一起吃飯,說老同學多年沒見,怎麼也得聚一聚。
「和光,你跟薇薇考了一個大學?真厲害,當年薇薇可是從來沒掉出全校前三。」
蘇月給對面的沈和光夾了一塊蝦滑。
沈和光坐在我旁邊,他比沈沉小三歲,我和沈沉已經工作兩年了,他才大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