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夾雜著十幾通未接來電。
我困得實在不行,一個字也沒打,手機脫手掉到地毯上,再次睡過去之前,我想的是:
沈沉,你不怕蘇月跟你吵架嗎?
第二天鬧鐘響起的時候,我匆匆從沙發上起來,習慣地去臥室換衣服。
外面還在下雨,我反手去扣胸衣帶子時,才聽見身后一聲:
「姐姐……」
背后是沈和光沙啞的聲音。
慌得我從床上彈起,胡亂抓起衣服擋在胸前。
被子里卻沒了動靜,我小心翼翼地湊上去,才發現沈和光依舊迷糊地睡著。
我松了口氣,看來剛剛那聲姐姐不過是夢囈。
臉頰通紅,皺著眉頭。
我伸出手去試,他發燒了?
昨天淋的不過是毛毛雨,回來我也讓他去洗了熱水澡,怎麼還能發燒呢?
不知是不是因為西西姐說了啥,平常請假都要唧唧歪歪半天的主管今天出奇地好說話。
「多休兩天吧,西西跟我說你累著了。」
隨她怎麼誤會吧,能有兩天假比啥不強。
我翻了翻藥箱,燒了水又煮上了一鍋粥。
沈和光燒得迷糊,就著我的手心吃下一片退燒藥。
他睫毛拂過我的掌心,有些發癢。
沈和光換下來的衣服被我丟洗衣機了,這會也洗好了。
我試著粥的咸淡,盛出一碗冷著。
才發現沈和光靠著床頭,在偷偷看我,不知道看了多久。
見我回頭,沈和光貼著退燒貼,沖我一笑。
我承認,沈和光兩個虎牙和梨渦生得恰到好處。
他與沈沉都是那種天生釣系渣男的長相,從前就有搓麻將的鄰居感慨,沈家這倆兄弟,以后不知道要禍禍多少女孩子。
但是這一對虎牙和梨渦,平白顯得沈和光乖了許多,他若是肯對你笑一笑,那真是心都像舔了一口的棉花糖,塌下去一塊。
屋外雨聲淅瀝,一點點打在玻璃窗上,洗衣機微微的噪音,空氣里一點潮濕的水汽和淡淡的米香,在暖黃的燈光下竟然有點溫馨的味道。
沈和光一口一口吃著粥,若有所思。
「在想什麼?」
「在想生病也挺好。」
生病有什麼好的?
為了方便他休息,屋內窗簾拉著,房間昏暗。
沈和光開了口:「姐姐,昨天……」
還沒說完,我的手機已經響了。
我們的目光同時落在來電顯示上,是沈沉。
「薇薇,我在你家樓下。」
10
雨下大了,我租的房子停車的地方本就少,沈沉的車停得遠,跑過來肩膀都是濕的。
「你生病了薇薇?」他忙去探我的額頭。
「沒有。」
「那你為什麼不回我消息?」
我忘了。
早晨忙著給自己和沈和光請假,又和西西姐解釋,我就把沈沉的消息忘了。
我抬頭看著沈沉:
「我忘了。」
沈沉顯然沒想到我會說忘了,原本責備我粗心,責備我莫名其妙發脾氣的話忽然就卡在嘴邊,上不去下不來。
「昨天送你回家的人是誰?」
他睫毛上有水汽,眼中的情緒是……
沈沉他……是在緊張嗎?
對我向來穩操勝券,十拿九穩,他會緊張?
我看著沈沉:
「你問這個干嘛?」
「我……」沈沉也愣住了。
我也不愿意對他說太重的話,嘆了口氣:
「沈沉,你這樣蘇月會難過。」
我也會難過。
我看著沈沉,他好像糾結了一番,垂下眼。
我轉身要走,我匆匆趕來,一身睡衣在外面很不自在。
他卻拉住了我:「我不知道你生了什麼病,所以買了一些常用的藥……」
那一袋藥沉甸甸的,大約從止咳藥水到抗生素都買了。
就像當初我生理痛趴在桌子上,沈沉問起我,我說頭疼肚子疼,還覺得惡心想吐。
他把止疼藥,胃藥,健胃消食片都買了,嘩啦啦地倒在我桌子上。
我們輔導員年輕,她笑道:「她是林薇薇,又不是林妹妹!」
全班哄堂大笑。
我把頭埋在手臂里,整個臉紅了個透。
后來沈沉跟我說,只聽說人家生理痛就是肚子疼,沒見過我這種頭疼胃疼還犯惡心的。
那會他很認真地看著我,告訴我他怕,怕我出事。不等我感動呢,他立馬又說如果你出事了,我期末考試真不知道要怎麼辦,氣得我含淚捶他。
一想到從前,我的眼淚又要掉下來了。
我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子:
「沒什麼事的話,藥我收下了,你早點回去吧。」
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手心滾燙,固執不肯放。
我覺得生病的那個人應該是他,畢竟他現在這副患得患失的模樣,一點也不像他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
「薇薇。」
「還有什麼事?」
「我跟蘇月吵架了。」
……他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她搜我手機,翻我通話記錄,連我那些同事都被她盤問一遍……那天我們在 KTV,她知道你也去了,給我打了幾十個電話催我回去,現在每天要打我辦公室電話查崗……」
「我一和她吵架就會想,如果我身邊的人是你,會不會好很多……」
我不會跟他吵的。
就像上次我為他燉了梨湯,他怕蘇月知道了不高興,說是外賣。
讓我那麼難堪,我也沒和他鬧。
因為我沒有和他吵鬧的立場,我們是朋友啊。
「你只管自己的情緒,有沒有想過我和蘇月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