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對上他眼睛的那一刻，先前能感覺到的一切復雜情緒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眼里那令人心頭晃然的堅定。

這給我的感覺就像是，他此前猶豫不決藏在內心深處的一個念頭，此刻落實了。

他做了個決定，一個無人再能改變的決定。

我攤了攤手，示意他說吧。

“說什麼...”他恢復往日那股子撒嬌的神態。

說什麼？我用手戳戳他身上的淤青和巴掌印。

露出“和善”的笑容，質問道：

楊妃婭說的她沒有打你，她不是要打你是什麼意思？

被我這麼一問，月心虛地眼神閃躲。

“我不知道啊......明明就是她打的我，姐姐不是都看到了嘛...”

他故作委屈地癟著嘴，上來就要抱我。

我一臂攔住，戳穿他：

所以她打你的時候，你知道我在陽臺上看著你們。

也是，你嗅覺那麼好，怎麼可能聞不出我的氣味。

你一條魚，還學會跟人一樣撒謊了？

這段時間，在這兒跟我整苦肉計呢？

我用力地戳幾下那些淤青，敢情這都是他自導自演的。

我就說嘛，這條能隨隨便便就說殺個人的魚，怎麼可能心甘情愿受楊妃婭的氣！

也不知道他怎麼忽悠的楊妃婭甩他一耳刮子。

“誰讓姐姐不要我了，整天和那個野男人在一起。”

他力氣大，我掰不過他。

他輕而易舉擋開我的手臂，就緊緊地摟住我。

我臉紅耳朵一熱，心跳地像過山車一樣。

“姐姐，你的心跳得好快啊，我能親親你嗎？”

啊？我以為自己聽錯了，一把推開他。

你說什麼？親我？親哪兒？

“親嘴。”

他毫不猶豫直白地說道。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暗示自己，這條魚可能也不太懂人類社會里親嘴是什麼意思。

先不用上頭！不要上頭！

可是我的腦袋根本不聽使喚，暈乎乎的。

直到晚上，我發現月要表達的意思遠不止我理解的這些。

26

很顯然，我沒有讓月得逞，所以一直到吃完晚飯他都氣鼓鼓的。

但是他的生氣又與別人不同，我走哪兒他跟到哪兒，還非要牽我的手。

只要我一停下，他就像個牛皮糖一樣賴我身上抱著。

黏人但是不影響他全程苦著臉，撅著嘴，表示不滿。

電視里還在播放著最新的快訊，眼下正值海洋生物交配繁殖的季節，三令五申嚴禁禁漁期內出海捕撈。

我后知后覺地想起，答應過月要送他回去。

“姐姐！你別發呆了！你看看月啊！”

他有些急躁地在我耳邊蹭來蹭去，鬧的我癢乎乎的。

一個靈光閃過，這家伙不也是海洋生物？

我看了看電視，又看了看他，一個尷尬的想法誕生了。

他捕捉到我的念頭，有些害羞的撓頭。

“姐姐，你都說了我是你的人了，怎麼連親一下都不給啊？”

我就無語子，這話題怎麼又繞回到這上面了？

為了斷絕他這個念頭，我耐心地給他解釋人類社會里親吻的含義。

這跟魚啵一下魚是不一樣的，人類只有和自己的另一半才會親親，這是一種很親密的行為。

而我倆對互相的感情不同，不適合做這種事。

他聽完沉思一會，居然回我一句，那還是要把寧遇給殺掉。

我滿臉問號，這跟寧遇又有什麼關系？

寧遇就非得死是吧？？？

他說我已經和寧遇結為伴侶了，所以在他理解看來。

我拒絕的原因是因為我只會和寧遇做這麼親密的事，所以他必須把寧遇除掉。

因為在鮫人的世界里，他們一生只會有一個伴侶。

除非另一方死亡，否則鮫人是不會再找的。

這下我聽懂了，我告訴月，人和鮫人不同。

人類只要有一方提出解除伴侶關系，那兩人就結束了，不用等到其中一方死翹翹。

我把戒指還給寧遇，寧遇接受了，就代表我們不再是伴侶關系。

月聽了高興地原地亂轉，激動地說著，那他就不用去殺寧遇了。

我默默替寧遇擦把汗，寧遇大概想不到自己整天被一條魚惦記著生死...

但是月反應過來，又覺得更不理解。

既然如此，為什麼我還是不讓他親？

我覺得繞了一大圈，他還是沒聽懂我的意思。

我想著算了，他是條魚，就算知道我的心思也不會嘲笑我。

于是嚴肅地挑明道：

這麼說吧，因為姐姐對月的喜歡是對男人的那種喜歡。

但是月對姐姐的喜歡，并不是雄性鮫人對雌性鮫人的那種喜歡，懂了嗎？

你只是被漁船帶回來，被迫上岸的。

等你身體恢復了，你會回到大海里，有你自己的生活。

所以啊，月和姐姐不能做這麼親密的事。

我坦坦蕩蕩的說完，把自己那點小心思透露的干干凈凈。

先前一股腦想藏著掖著，現在反而覺得說出來輕松多了。

我滿心舒暢地期待他聽完點點頭，明白我的用意。

結果他像看二傻子一樣，一臉疑惑地望著我，歪頭說道：

“誰跟你說，我是被迫上岸的？我是自己要上岸，只是半路被漁船帶回來了。”

27

一臉懵b形容的應該就是我現在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