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人間開食肆:佛臺酥》第1章

今生無悔今生錯,來世有緣來世遷。

——白衣卿相

1

柏久與豐隆云君下棋,輸了的人得親自去搬一座大山回來。

一炷香之后,豐隆云君垂頭喪氣離去了。沒幾日,浣溪鎮東邊便落了一座奇怪的山。

山喚作菩提,山下洪水滔滔,山頂云霧繚繞,山間還有條巨蟒。

阿姚咋舌,“先生,下個棋而已,怎的賭注那麼大?”

柏久注視著眼前巍峨的山,頗為滿意,“你沒發現最近上門拜訪的小神仙少了許多嗎?”

浣溪鎮東邊原本是平平坦坦的一片,人煙稀少。

自從柏久住到鎮子里之后,封使君走漏了風聲,隔三差五就有路過的小神仙前來叩拜,擾得柏久煩不勝煩。

索性他與日值神打了個招呼,誑了豐隆云君從西北搬了座山過來。山路難行,山中巨蟒惡名在外,倒是嚇得好些小神仙繞道走,柏久的日子也清凈了許多。

阿姚看著門后好幾筐五色絲線纏成的角黍,發了愁,“好像也是,我今年還備了好些角黍,都沒送出去呢。”

“送給那些打秋風的小神仙作甚,還不如給山中那巨蟒送去,它定然會感激涕零的。”柏久愜意地躺在藤椅上,抿了口茶。話至最后,頗有些意味深長。

阿姚也想去看看傳說中惡名在外的巨蟒,也就忽略了柏久話尾的那幾個重重的字音。

當她把一籃子包了臘肉的角黍放在山腰一間小小的廟祠前后,巨蟒果然竄了出來,也當真是痛哭流涕。

阿姚還想著,真是條好蟒,一籃子角黍就能讓它如此感恩戴德。回來正想與柏久說道說道,就見著小河神頭頂枯枝爛葉,眼神迷離坐在桌邊喝酒。酒壇橫七豎八散落一地,奈何舉杯消愁愁更愁,越喝眉頭越皺。

一旁,還有幾只路過的喜鵲停在窗口竊竊私語。

“不知哪里來的一副白骨……討人厭……賴著不走……”

“就不能把她趕走嗎?”

“哎喲喲,人家脾氣大著咧……”

“她肯定是覬覦小河神的美色,可憐的小河神喲……”

聽了半晌,阿姚不禁怒從中來。

小河神宿白是清水河的河神,行事公允,脾氣極好,向來與人為善。清水河曲曲折折十幾道彎,上游有人牽牛飲水,下游有人洗衣浣紗。他便在中間圍了一個湖,種了荷花,壘了湖石,將一個湖打理得干干凈凈。

常人被茂密的蘆葦叢遮住了視線,極難尋到里頭,他便躲在里頭,樂得逍遙自在。

那日他聽聞余杭有個園子修得尤其極好,便興沖沖拎了行囊要去看看。臨走前還與阿姚討了些炒花生用過的稻殼,說是要埋在淤泥底下。湖邊養著他新栽的一株碗蓮,他精心照料著,怕被貪吃的魚蝦給吃了去。

“這株碗蓮天上地下絕無僅有,是我好不容易從南邊商人那兒花重金買來的。那商人說,這碗蓮曾在佛前供養,吸食月光精華,開出的花是金色的,且開花之時耳畔似有佛音傳來。

耐不住阿姚央求,宿白便允了她,待他回來,碗蓮也差不多該開花了,就帶阿姚去看看。

哪知阿姚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等回來了宿白,他卻好像忘了這件事。每日只顧著到歸來居買醉,把自己灌得昏昏沉沉后再離去。素來整潔的衣袍也沾滿了污泥,頭發也亂糟糟的,形容潦倒,一臉呆滯。

阿姚問了幾次,他都不說什麼,只顧著咕嘟咕嘟灌酒。

今日要不是聽這幾只碎嘴的喜鵲叨叨,阿姚竟不知,素來潔身自好的小河神居然會被一只白骨精給纏上?更過分的是,那白骨竟然自薦枕席,賴在小河神的家中不肯走?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小河神就這樣頹廢下去。待小河神醉醺醺離去之后,阿姚當即雄赳赳氣昂昂就要出門。

看她一臉義憤填膺的樣子,正在打棋譜的柏久驚訝道,“你這是做什麼去?”

“去救人!”

柏久方才也聽見了喜鵲的話,話鋒一轉,“你可知喜鵲為何極難成仙?”

阿姚一愣,也無暇多想,翻出來她那把丹木化的劍挎著就出了門。

2

阿姚一路跟著宿白,只見他跌跌撞撞到了湖邊,茫然四顧一圈,哀呼一聲,“我的湖啊……”說完便掩面不忍再看,一頭栽到系著的船上,醉得不省人事,不動彈了。

阿姚頂著滿頭蘆葦絮鉆出來時,也著實嚇了一跳。嚯,這還是小河神精心打理的那個湖嗎?

原先這一湖水清澈湛然,碧波蕩漾。水中藻荇橫生,還鋪了半湖的蓮花,荷葉圓圓,蓮花裊娜。

更妙的是,宿白極其喜歡雕刻各式各樣的石頭。

將他從各地淘來的各色湖石精雕細琢,構了個“山高月小,水落石出”的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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