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人間開食肆:燈燈肉》第7章

“嫦竹啊!”阿爹捧著那一尊紅瓶哭得不能自已,所有人都在哭,為了嫦竹,也為了自己從刀口脫身的命運。

可惜,他們不知道的是,更大的災難還等在后頭。

道士捧著那一尊玉壺春瓶極為滿意,與監官竊竊私語一番后,監官大手一揮,隨即所有人都被抓了起來。

紅秞瓶的秘密不能被泄露出去,窯場上所有人完成了他們的使命,隨即被秘密押解至皇陵殉葬。

而道士,也開啟了他的第二個任務。

“用嫦竹燒制成紅秞瓶用以祭天是第一重任務。蒼璧禮天,黃琮禮地,以鮮血澆筑而成的紅秞瓶祭天,是為了祈求上天死后魂魄得以升天。道士還做了一件事,就是為了保護皇陵,永保皇室龍脈,施展封魂陣。”

“那道士也不知是什麼來路,有些旁門左道。他用嫦竹的血肉祭祀燒成玉壺春瓶后,將她的魂魄困在一幅《重屏會棋圖》上作為封魂陣的陣眼,隨即再將那幅《重屏會棋圖》拋在一處不引人注意的亂葬崗。”

“那片亂葬崗附近有片海域,底下應該是皇陵所在之處。他用十七枚通魅(沾了童子血的古錢)在亂葬崗偽造一個小七關。錢經萬人手,加上童子血,都是陽氣重的東西,能迫使棺中魂魄作為陣法的供養。”

“他施以幻術,為嫦竹重新塑了一段記憶,令嫦竹誤以公主自居,終日沉迷享樂,心甘情愿招引其他魂魄耽迷其中。她以為自己招攬的是客人,實則是鬼魂。人死后魂魄若不能入輪回,久而久之便淪為惡鬼,困在陣法中生生世世不得解脫。

皇陵若有外人入侵,便會被封魂陣困住的惡鬼撕咬扯碎。嫦竹一日不清醒,便會有無窮無盡的魂魄被困住,皇陵便可以永保安寧。”

“那我為何能靈臺清明,沒有被迷惑?”劉小果指了指自己。

“你是生魂,這才機緣巧合逃過一劫。若不是碰上另一個嫦竹出來,你也不會被引入其中。畢竟幻術并不能永遠地欺騙下去,這才有了布衣荊釵的嫦竹臨近身死之日便會恢復本性,化作另一個嫦竹迷失在墳地上。她的魂魄在畫中備受煎熬,她的血肉在地底下鎮著,生生世世,不得解脫。”

10

在嫦竹的懇求下,柏久毀了那副畫,畫一毀,陣眼被破,十七枚銅錢瞬間變得黯淡無光,一一散落在地。無數冤魂惡鬼洶涌而出,朝著四面八方飛去,等候已久的地府鬼差手持拘魂鏈將他們一一引渡。

被迫淪為供養的魂魄啊,終于得以安息。

而不知有多深的地宮里,一尊紅色的玉壺春瓶應聲而破,堅固的皇陵出現了絲絲裂縫,涌入無數海水,帝王棺槨浸泡在咸腥的水中,逐漸爛臭。

嫦竹,終于獲得了自由。

臨消失之前,她問柏久,“先生,我還能看到我阿爹嗎?”

柏久面露哀憫,搖了搖頭,“你在這畫中已經困了太久,你爹早已經投胎轉世去了。”

嫦竹低頭,笑得凄惻,“我只是,有點想阿爹了啊……”

像是為了哀悼這一切,天終于落了一場雨。

劉小果站在雨中大喜,飄蕩了那麼多天,總算不用寄居在弱不禁風的紙人身上了,總算能回去了。

細想來,還有些舍不得。

畢竟,附在紙人身上,他不用日日面對夫子的考校,與之乎者也為伍。也不用被俗世所困,受皮囊所累。他可以御風而行,任情馳騁于天地間。

胖姑娘也有些依依不舍,含情脈脈地看著劉小果,牽了牽他的衣袖。劉小果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慌不擇路逃了。

胖姑娘也不以為意,仍是一副樂呵樂呵沒心沒肺的樣子,笑得眉眼彎彎,阿姚卻有些哀愁。

劉小果快要回去了,胖姑娘也快要消失了。靈本為寄托而生,劉小果回了魂,她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胖姑娘咬著手指想了半天,笑得靦腆,“我想吃肉!”

張屠夫家的豬肉只吃五谷菜葉,肥嫩得很。阿姚要了一斤膂肉,用稻草扎了放入沸水中煮熟,撇去浮油。

水是去年存下來的雪水,清冽甘甜。水中撒了紅果與枇杷核,這樣煮出來的肉極易軟爛還沒有一股子膻味。

將肉取出來過了井水后,切成拇指大小的方塊,與椒鹽、杏仁汁、清醬一同拌了,再刷上一層菩提山上的石斛蜜。

小磁缽中新竹制成的竹䉭墊底,放上荷葉,上頭鋪上腐皮與去了頭尾的綠豆芽,再將肉一塊塊丟進去,倒入黃酒至缽口。頂上再擱幾根整蔥,用桑皮紙糊住口子。

小磁缽用鐵絲架著,底下點了一盞油燈。

“唔,油燈里的燈油燃盡了,肉就煨熟了,所以叫燈燈肉。”阿姚拍了拍手,看著一旁留著口水的胖姑娘,笑瞇瞇道。

隨著燈一點點燃著,悶灼的香味也飄了出來,光聞著味道就覺著香甜醇美,勾得人食指大動。

胖姑娘看一眼小磁缽,看一眼燃著的燈,吞了吞口水,乖乖蹲在門口等著。忽然,她被誰拍了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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