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人間開食肆:九醞春釀》第5章

阿魏鼓著胖乎乎的臉,包了滿嘴的糕點,歪著頭認真思考,“唔,令姜姐姐可好看了,高高的,頭發長長的,笑起來溫柔得很。她和我們不一樣,她一直都在。但是她有時候出門的時候是貓的樣子,有時候是狗的樣子,有時候又是一只鳥。”

“主人給她扎的紙若是不小心壞了,她就得回來換新的。不過令姜姐姐今日好像不見了,主人白日里到處尋她都沒尋到,夜里主人入睡去地府之后,只能讓我們出來把她尋回去……”

阿魏還想說些什麼,就聽得門外有人在小聲地喊著,“阿魏,阿魏……”

“啊呀,是阿蘇姐姐來尋我了!”

阿魏歡喜極了,一蹦一跳的,連忙咽下手中的桂花糕,阿姚牽著他的手將他送了出去。門外一名豐腴女子遠遠站著,面色端凝。

女子頭發像驚鴻掠起翅翼般梳成高髻,身著艷麗籠裙。她微微欠了欠身,抿著唇朝阿姚致意,隨即將阿魏牽了過去,面上現了幾分嗔怒。

阿姚心知這些紙扎靈定然是懼怕柏久這尊大神的威勢,不敢靠近,也沒多說什麼,倚在門口看著他們離去,遠遠還聽著倆人在說些什麼。

“主人早就說過了,歸來居是禁地,不可以隨意靠近,你怎的那麼不聽話!”

“好嘛,阿蘇姐姐,我迷路了嘛……你們找到令姜姐姐了嗎?”

“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操心,令姜姐姐已經夠可憐了,我們不能讓主人把她捉回去。主人若是天明問起來,你就說你什麼也不知道……”

8

次日一大早,阿姚就聽得門前路過的喜鵲在嘰嘰喳喳些什麼。

“哎,你聽說了沒,鎮子里昨晚鬧鬼了!幾個夜讀的書生,夜行的更夫都親眼見著了,說看到街上有什麼一閃而過,影影幢幢的,隱約聽得到窸窸窣窣,還有笑鬧聲。可仔細看,卻什麼也看不到。”

“哈,這有什麼,賽金花的女兒婉娘被人胸口扎了一刀,竟然活下來了,還好模好樣的,已經能下地行走了呢!”

聽著碎嘴喜鵲各自分享夜里的見聞,阿姚搗著石臼里蒸好的木樨花,一邊嗤之以鼻,回頭朝著柏久憤慨道,“先生,我再也不聽喜鵲的話了,上回誑了我去給小河神報仇,丟臉丟到家了都!哎喲……”

阿姚話音剛落,就覺著頭被什麼砸了幾下,撿起一看,發現是幾叢樹枝。她這才發現自己一不小心,聲量有些大,引得窗前的喜鵲氣鼓鼓的,嘴里銜著樹枝要往她身上丟。

阿姚正撩起袖子要去和喜鵲算賬,就聽得柏久慢悠悠說道,“這回它們可沒說謊。”

“啊,先生,你是說……”阿姚想到了什麼,瞪大了眼睛。

她話音剛落,就發現熱鬧的歸來居突然安靜了下來,喝酒聊天的吃飯的,都齊齊噤了聲,瞪大了眼睛,目光一致看向門口。

果真是青天白日里見鬼了,賽金花的女兒婉娘穿著一身顧繡瀾裙走了進來,面色蒼白,眉間微蹙,愈發顯得我見猶憐。奇怪的是,她走起路來娉娉裊裊,行動間絲毫不見凝滯,完全看不出昨日才被人往胸口扎了一刀。

婉娘沒有在意旁人的打量,直直朝著阿姚走了過去。她看向阿姚的眼神透著熟稔,像是從前就見過無數回一般。

“阿姚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阿姚初來浣溪鎮的時候見過婉娘,那時候的婉娘被賽金花拘在屋里久了,見人時眼光躲閃,總低著頭,眉間始終凝著抹不去的憂愁。那時阿姚就覺著她年紀雖小,卻昏氣沉沉的,毫無這般年紀女子應有的朝氣和生機。

可今日的婉娘不一樣,面容還是那般姣好面容,可神情完全不一樣了。像變了個人一般,眼神清澈,多了幾分坦誠。

她領著婉娘到了后院的竹亭里,遲疑了片刻后,問道,“你不是婉娘,你是?”

婉娘一怔,面上露了春柳拂面的湛然笑意,往下一拜,“阿姚姑娘好眼力,我的確不是婉娘。小女子令姜,今日前來,一,是想多謝阿姚姑娘對柳郎的多年看顧,二,是想求姑娘一件事。”

這一拜,鄭重而恭謹,再起身時,阿姚看見了她眼中的水光。她面上凝著像墨一般化不開的的哀傷,看得人不由得心口一酸。

9

夜里,阿姚又提著一壇九醞春釀來了灑金橋。橋頭的石榴花開了又謝了,落了一地殘紅,被人踐踏踩碎,在青石板上污成一團。

隔著老遠無名兄就沖著她大喊,“喲,阿姚啊,你又來看我了!嘿,真夠義氣!”

待她走近了,無名兄才發現她身后還跟著一個人,那人走到橋頭就停在他身旁,癡癡望著他,隨即蹲下,掏出了帕子溫柔地擦拭石板上的落紅泥濘。

擦著擦著,那人忽的就落下淚來,眼淚一滴一滴落在石板上。

無名兄有些慌了,結結巴巴問阿姚,“阿姚,這不是婉娘嗎?她中邪了還是怎麼的,到我跟前哭什麼?再說了,她不是中了一刀嗎,怎的甚事沒有?咦,我不是見鬼了吧?要死了要死了,冤有頭債有主,又不是我害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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