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因為金承軒出軌，我對他懷恨在心。」

「我反對。」

金承軒舉手：「002 號對尹陳玉研究員抱有感情，傷害我是他自發的行為。」

「不！機械程序不可能產生感情，是金博士在異想天開！」

「肅靜！」

法官敲了下手里的法槌，他看向我，示意我用行動證明。

「證明 002 號完全服從你的指令。」

這還不簡單？我偷偷松了口氣，和 002 對視一眼，準備叫他隨便做點什麼，摔個椅子之類的。

「法官，我提議。」金承軒再次舉手：「請尹陳玉研究員下令，讓 002 傷害她自己，以此便可以證明機器完全服從，且機器沒有感情。」

我從沒有這樣地厭惡金承軒，如果不是在場有人，我能上去撕了他。

他怎麼敢？！

那邊回了我一個傲慢、且勢在必得的眼神。

「提議有效，請執行。」

不，不可以！

我額間沁出了細密的汗，手指不停地絞動。

「請立即執行。」

法官在催促我。

「……002……」

「我命令你……打我……」

16

002 沒有動，他歪著頭看我，好像不理解這個命令。

但是所有人都在看我，他必須，一定要打。

「002！」我厲聲，「執行命令！」

「是，主人。」

眾目睽睽下，他緩步走到了我身邊。

溫和有禮，進退得當，他穿著和金承軒同樣的白大褂，可是我已經不會再像之前那樣混淆他們了。

因為 002 就是 002。

是我獨一無二的，愛著我的 002。

「主人。」

「002，打我一下吧。」

他抬高手，我屏住呼吸，仿佛時間停滯，就等著手落下來的時候重新流動。

002……

「主人……」

那只手落在了我的頭頂，如同羽毛落在雪地里。

002 當著所有人的面，將我攬入了懷里，從額頭一直吻到眉心。

他的鼻尖抵著我的，近距離下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反過來撲向我。

002 輕輕地吻我的眼睛，他的聲音聽得我好像過電一般。

「002 不會傷害主人。

「因為 002 永遠愛您。」

這樣溫柔繾綣的話語，卻讓我止不住地落下淚來。

「……我也……」愛你。

「砰——咚！」

法槌再一次敲響，法庭里只留下了我自己。

002 被他們帶走了。

帶去銷毀。

我在地上哭了半晌，眼淚不要錢地墜落在地面上，像一個小小的湖。

金承軒站在我面前，我只看得到他的鞋面。他喊我，阿玉。

我抹了把臉，站起來。

「需要我說一聲節哀嗎？」

我勾勾嘴角，說不用。

「但你可以為自己叫救護車。」

「什麼？」

不等他反應，我一拳直接懟上了他的臉，金承軒摔倒在地，我抄起手邊的椅子就招呼，一點不含糊。

遲來的人群把我們分開，但是他已經站不起來了。

「呸，狗男人。」

我啐了一口，轉身離開。

沒有人敢攔我，也沒有人報警。

所長站在前方，卻躲開了我的視線，我徑直略過了他，沒有回頭。

直到轉過拐角，坐車，回家，我才松開了一直緊緊攥著的另一只手。

那里面躺著一塊芯片。

17

研究所關門的新聞被大肆報道。

我喝著葡萄汁，還得自己倒。

「002！給我換臺，我要看電視劇。」

「好的，主人。」

沒錯，002 還在。

那張芯片里就是他的核心程序。

那天他吻我的時候，將芯片藏在了我的手里，我一直握著，直到回家。

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002 并沒有在我腦中植入芯片。

他永遠不會傷害我，不管是以什麼名義。

我把 002 裝進了我們家的智能管家系統里。

仿生人項目目前被全面禁止，所以他還無法擁有身體。

暫時的。

「主人，空調溫度太低了，我已經調到了人體最適宜溫度。

「主人，不能喝冰水，我已經對好了水溫，請喝水。

「主人，時間到了，數據顯示熬夜會衰老加速，請快點睡覺。

「主人……

「主人……」

就是這個管家系統的權限開放后，他越來越煩人了。

打開微波爐他說不健康，半夜開冰箱說不要吃，簡直老媽子一樣。

我躺在沙發上翻了個白眼，這個立體音非常麻人。

于是我威脅他：「再啰嗦，我就不給你做身體了！」

因為是禁止的，所以我現在就是偷偷撿些零件，廢棄的、破舊的，能用的都撿回來，想給他做個身體，只是，前路尚遠啊。

「主人~」

還學會撒嬌了！看我不給你斷網才怪！

「主人，002 無法幫您度過美妙夜晚，002 很遺憾。」

這個就不用遺憾了！

我噌地坐起來。

「主人，002 為您購買了最新款的小玩具。」

「你又亂花我的錢！！」

「我可以直接操控他，要試試嗎？」

「……」

也不是不行……

門鈴響起，快遞到了。

「這怎麼用啊？」

「我會教您的，先躺好……」

時間還很長，機器和人類也能夠在一起。

我會教你什麼是愛，因為我們彼此都無可替代。

（完）

番外

《如果所長當時野望成功》

統治世界的那個仿生機器人首領是我曾經的仆人。

1

末日后世界環境變得惡劣，上級決定，借用機器人的力量來進行災后重建工作，幸存者人類全部被封入冷凍倉。

時移世易，滄海桑田。

第一批人類自然解封的時候，世界已經被機器人全面占領統治。

程序化管控下的制度，無情但嚴謹。

人類淪為機器人的下屬，地位反轉，矛盾滋生。

世界儼然易主。

2

我是被強制解凍的。

醒來看見的是昏暗低矮的天花板，周圍一圈人急哄哄地過來，七嘴八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