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11 月中旬,我 22 歲生日。
我爸在法餐廳訂了座,說要給我過生日。
下課后,我回到宿舍,畫上精致的妝容,穿上漂亮的衣服,再專門叫了個豪華專車,朝餐廳開去。
出校門,一條街沒過,就看見跟在后面的炫目跑車。
是江盛夏,她跟蹤我。
呵,這條蠢魚!
我低頭,給一位長期合作的小伙伴發信息,告訴他我用餐的桌號。
他回了個 OK 的動圖。
20
半小時后,
我走進法餐廳,我爸已經到了。
他戴著金邊眼鏡,穿著灰色襯衣,打著同色系斜條紋領帶,腰板筆直,風衣搭在旁邊。
講真,很帥。
40 多歲的男人,禁欲系,很有點衣冠禽獸的味道。
我知道江盛夏在某個角落偷看,也知道她正氣得跺腳,小火山在爆發。
我除了喊了聲「爸」,疊加了句「您今天很帥」外,沒有任何越界的動作,只規規矩矩坐在他對面。
但我知道,夠了。
點著蠟燭的生日蛋糕由服務員推出來。
我爸親自給我帶上閃閃發光的水晶皇冠,小聲給我唱生日快樂歌……
我想象著不遠處江盛夏氣得扭曲的臉蛋,想象著半小時內注定要發生的爭執,愉快地許愿,吹蠟燭……
「許了個什麼愿?」我爸問我,「爸爸看能不能滿足你。」
「希望爸爸媽媽健康;」我說,「希望每年過生日,爸爸或者媽媽,有一個在身邊;更希望媽媽早點結婚。」
我爸的神色黯了下,很快恢復正常,把放在旁邊的生日禮物遞給我。
「語冰,爸爸希望你快快樂樂長大。」
我相信他這句話是真心的。
我帶著目的來,可此刻,聽到「快快樂樂長大」時,鼻子忽然酸了。
長大,意味著可以小,可以弱,可以有依靠,而我,從很小的時候起,就學著一個人處理所有事。
……仿佛,天生強大。
我吸了吸鼻子,走過去,輕輕擁抱我爸。
21
下一刻——
江盛夏如一陣風,似一團火,從餐廳門口沖進來。
緊跟其后的是江太太,
她全身很貴,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發出「叮叮叮」的聲音。
我戰術性后退。
江盛夏身后有靠山,不顧餐廳里滿是客人,不顧她千金小姐的身份,指著我扯著喉嚨破口大罵:
「寧語冰,你個賤人!你居然敢勾引我爸!」
我爸的目光從江盛夏身上掠過,落在江太太身上,慌亂一閃而過。
江盛夏畢竟年輕,一句話的功夫已經沖過來,她一把搶過桌子上的首飾盒,取出里面鑲鉆的蛇形鐲子,咻地朝我砸來。
我能躲,但我沒躲。
這里觀眾多,越是囂張跋扈,越需要柔弱襯托。
我假裝驚慌失措,腳步踉蹌半步,抬手擋臉,金屬手鐲恰劃過手背,劃出長長一道傷口。
頓時,鮮血淋漓。
「ba……」
這一聲爸沒叫出聲,我只張了張嘴,看了江太太一眼,再硬生生把這個字吞了進去。
低頭,眼淚大滴大滴往下掉。
「就是這個狐貍精?」江太太嫌棄地看著我,「我那天就覺得不對勁,開學時勾搭的?」
「可不是嘛,肯定是那天!」江盛夏搶話,「在學校裝清高,什麼高考狀元,學生會主席,還看不起我!到頭來,還不出要出來賣!還賣給我爸!」
一個接一個的「賣」字,刺得我的瞳孔猛縮。
餐廳也安靜了幾分,有手機攝像頭對著我們這邊。
「呵,也不睜大眼睛看看,我爸是你能覬覦的?」
江盛夏叉著腰,盛氣凌人。
「ba……」
我看著我爸,只做了個嘴型,意思是,要不要告訴她,我是您女兒,就已經收到我爸最嚴厲的警告眼神!
我秒懂。
他情愿我背負「三兒」「狐貍精」的罵名,也不愿讓他的太太知道我是他女兒。
是了,功成名就的男人,
外面若有女人,那是「逢場作戲」,是「走腎不走心」,是「玩玩而已」……
可如果,本來有未婚妻,
為了榮華富貴,為了前程似錦,為了少奮斗 50 年,拋棄未婚妻和未婚妻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麼,他們的婚姻,不過一場謊言。
22
江太太認定我是三兒,認定我爸背叛她了,
朝我爸步步緊逼,長指甲戳著我爸的胸口,一口一句:
「你個窮逼,當初若不是我,你早不知在哪兒討口了!」「就憑你那點本事,能做公司總裁?別做夢了!」「居然敢背著我在外面養三兒!」「江亭,你 TM 到底是不是人?」……
江盛夏在旁邊幫腔,一個勁兒地「就是」,白眼翻到快天上了。
我爸一臉難堪,弓著腰,一直陪著小心,說回家再說。
此刻,什麼上位者,什麼公司總裁,他只是江太太養在身邊的一條哈巴狗。
23
我朝門口看去——
法餐廳的大門再次被人推開。
一個身穿黑色衛衣,頭戴鴨嘴帽,臉上還戴著口罩的年輕人走進來,他的雙手揣在兜里。
餐廳內沒有人注意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我們這邊的撕逼現場。
他很快靠近,將一沓照片塞給我爸:
「江先生,您要我調查的東西。」
「我沒要你調……」
我爸的話沒說完,目光被照片上的內容吸引:
夜店里,江太太被一群小奶狗圍著,她笑得張狂,大紅唇如剛吸了血。
我爸慌亂地翻了下:
下一張,江太太和夜店頭牌正在熱吻,旁邊是她送給頭牌的一盒金條,好像是頭牌過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