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哥哥在七夕那天確定了自己人生中除了媽媽以外的最愛的另一個女人。

之前一直不知道哥哥的女朋友是誰，哥哥也沒有告訴我，只在七夕那天晚上把我叫了出來。

「小稚，哥哥今晚帶你看看你嫂子。」哥哥說話時的眼睛都發著光，看來哥哥是真的很喜歡她。

「好，需要我干什麼嗎。」我笑著回應，我真心希望自己的哥哥可以找到自己的心上人。

「我打算向她求婚。」

他話一出，我有點愣住了，但還是把震驚收回了肚子里，畢竟哥哥一向都那麼說一不二。

我興致勃勃地期待著晚上，等著那個讓我哥滿眼喜歡的女孩。

可當夜幕降臨，我看見一群熟悉的身影推著一個讓我看見了就止不住渾身發抖的人來到了哥哥精心布置的舞臺中央時。

我拿在手里的戒指盒子掉了，痛苦的回憶好像電影一般涌上心頭，我渾身發冷，身體止不住地發抖。

哥哥在人群中叫我的名字，讓我去送戒指。

她好像也聽到了我的名字，我和她四目相對，我突然就沒有了意識。

她們都說人在極度恐懼的環境下會暈倒，如果哥哥的求婚對象真的是她，我寧愿不要再醒來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再次睜開眼睛，一頭冷汗，我又做噩夢了，如果說之前是零零碎碎的記憶碎片，那這次就是完完整整地回想起了那時的一切。

哥哥見我醒了，忙把我扶了起來。

「哥哥，她是陳清嗎……」

哥哥好像知道了什麼一樣，點了點頭，沒說話。

「可不可以……別和她在一起。

」

我還抱有一絲希望，這是我哥啊，他一定會為了我……

「小稚，都過去了。」

思緒被打斷，聽到他說都過去了的那一刻，我自嘲地笑了。

他知道的，我成績不好被送去了職高，因為性子軟弱不善表達，被全班孤立，被校園暴力。

我記不清被那群人多少次堵在宿舍墻角欺負，被扔剩飯、扔雞蛋、內衣被扔到垃圾桶、洗澡時浴巾和衣服被偷走……她們甚至拍了我的照片。

她們用照片威脅我，說如果我告訴別人，就把照片發出去，還會把我弄死。

如果不是媽媽發現了我的精神狀態不對，我或許還要被她們欺負到畢業。

家人們知道后，去學校找校長理論，卻被一句「小孩子不懂事」堵住了嘴。

七年了，我日日夜夜做噩夢，幾乎每天都會在半夜驚醒。

我還清清楚楚地記得哥哥抱著我哭，說不會再讓我受到傷害，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明明最清楚我有多痛苦的……

可他現在卻對我說

都過去了……

我把頭埋在了雙腿間，已經流不出眼淚了。

「怎麼過去？

「怎麼過去？你說話啊！」

我終于忍不住吼了出來，可坐在我旁邊的人只是低下頭，過了很久才說了一句：「小稚，都會好起來的，我讓清清給你道歉好不好，你冷靜一下。」

道歉……道歉可以彌補我受到的所有傷害嗎？

沉默了一會，醫院的門被打開了。

看清走進來的人之后，我的本能反應是往被子里躲，卻被哥哥拉住了手腕。

「清清，給小稚道歉。」

我拼命地想躲開她的目光，可我掙不過哥哥，我看著陳清一步一步地走向我。

她走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哥哥的手也放下了，我卻不敢動了，七年前的恐懼感一下沖到了頭頂，我腦袋有點發蒙。

「小稚，你怎麼了？」

陳清開口就是嬌滴滴的聲音，好像是她受了什麼委屈一樣。

「小時候不懂事，跟你開玩笑，你怎麼還真放在心上了，我給你道歉，你就別計較了好不好？」

她說這話時還拍了拍我的手，我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怎麼不說話？

「我給你道歉……好不好。」

我看見了，我明顯看見她的表情在我哥看不見的地方又變成了七年前在宿舍里欺負我的那副模樣。

「好……」

好像是本能反應，我不敢不應她的話，我怕她下一秒一個巴掌就打過來。

「那小稚，對不起哦，以后就是你嫂子了，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說罷，她恢復了一開始的樣子，回頭拉住我哥的手沖他撒嬌，仿佛我小時候和我哥黏在一起的時候，我哥揉了揉她的頭，對我說：「小稚，清清已經道歉了，你先休息吧，我把清清送回家之后來陪你。」

他甚至沒有問我的意見，拉著陳清就離開了病房，

我終于忍不住了，用力握緊剛剛被陳清拉過的手，手背上赫然是已經深入骨髓的手指印，她最擅長演戲了。

那時老師問我們宿舍是不是有矛盾時，陳清也是這樣拉起我的手笑著跟老師說沒有，然后用拉著我的那只手使勁地掐我，好像在警告我不要亂說話一樣。

2.

我大口地喘著粗氣，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把我嚇了一跳，但在我確認來電鈴聲是我好朋友的專屬鈴聲時，我拿起手機接通了電話。

「你沒事吧。」

她的聲音很急。

「沒事的，喬喬。」

「沒事個屁，你以為我不上網嗎。」

我愣住了，什麼上網，我把手機從耳朵上拿了下來，去微博刷新了一下，同城首頁掛著的是昨天我哥求婚，我暈倒在一旁的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