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還傻了吧唧地回頭看向身后。
鄉道旁邊竟然真有一個賣橘子的攤位,應該是附近的果農在做過路客人的生意。
我瞥見攝影師極力憋笑,特麼才反應過來。
戚野這狗玩意,在占我便宜!
「尼瑪……」粗口幾乎就要蹦出來了,我緊急剎住,撩起臉頰上的碎發放到耳后,十分巧妙地藏好了情緒。
我朝他微微一笑,紅唇微動:「不了,倒是你,體格這麼差,天涼,你記得多蓋點土。」
也不知道我話里哪一點戳到戚野,他微微斂眸,寒光凜凜睨著我,森森然,不說話。
還別說,他嚴肅起來,我還真有點心虛。
記憶里閃過以前一些片段。
有一次我和他打游戲,眼看著要輸,我情急之下問他:「你行不行啊?」
就這麼一句話,他游戲也不打了,手機一丟。
他沉著眸子訓我:「你可以說一個男人壞,但不能說他不行。」
7
空氣安靜了半晌,戚野沒事人似的邁開腿:「過去吧。」
我暗暗感慨,難得啊,竟沒有懟我。
通往小屋的田埂不算寬,我踩著細跟高跟鞋,提著裙擺小心翼翼地走,目光不自覺看向落在前頭的背影上。
天氣不算晴朗,云層漏出薄薄的金光,他白色的襯衫上染上一圈光暈,走動時肩上似披著金色羽翼。
他向來就是光芒萬丈的天之驕子,驕傲張揚。
就是當初分手的時候,我鬧得撕心裂肺,他仍舊可以高傲冷漠地看著我,不置一詞。
好像,不體面的只有我自己。
心底裝了事,我一時分神,腳下被什麼絆了一下。
鞋跟又高又細,我根本穩不住,身體歪歪扭扭在半空亂晃,然后往一旁倒去。
「戚野——」我幾乎是下意識地,慌亂中尖聲叫出他的名字。
戚野腳步一頓,我慌亂的視線里看見他回頭,沒什麼停頓,他飛快折返伸手要拉我。
「噗」。
我摔在泥濘的田里,污濁的水花飛濺,身上,臉上,頭發絲都在往下滴著水。
短短一兩秒的時間,我從光鮮亮麗的漂亮女明星,變成了坐在田里渾身臟兮兮的泥人兒。
風穿梭而過,荒野樹影婆娑,世界明明喧囂,我卻覺得安靜極了。
「……」戚野先是看著自己橫在半空的手,極其僵硬地低頭看向我。
對上我呆滯的眼神,他又是一愣。
接著,人往下跳。
又是一陣水花飛濺,我再一次被澆了滿頭滿臉,眼睛都睜不開。
「戚野。」我從社死中緩過勁,崩潰地罵人,「你王八蛋。」
我認為他是故意的!
戚野蹲下身和我對視,沒好氣地說:「你又不是現在才知道我王八蛋,瞧你這傻樣,不看路?」
我胸口劇烈起伏,說不出話。
他伸手要扶我,皺眉問:「傷著哪兒了?」
「我傷著心了。」我崩潰了,這絕壁會成為我演藝生涯繞不開的黑點。
戚野被我氣笑,卻還是壓著聲音哄人:「我的錯,怪我沒拉住你,咱先起來行不?」
我快哭出來了:「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丟人。」
他耐著性子:「咱倆一起丟人,你不是一個人。」
「誰要跟你一起丟人。」什麼鬼邏輯,我側開臉不想理他。
「矯情。」臉剛轉過去,就被一道力量托起,我慌亂中掙了掙,還是被他穩穩地抱在懷中。
戚野垂眼,嗓音裹著笑警告:「再動試試,我這個王八蛋不一定能做出來什麼事。」
我不服,但我不敢動。
以我對他的了解,他還真能干出讓我消受不起的事。
見我瞪他,他揚了下眉:「乖。」
「閉嘴。」我眼不見為凈,直接閉上眼睛。
「手放哪兒?」
我:「???」
「抱著我。」他的語氣挺正經,「待會兒掉下去,又該哭了。」
「……」想得美!
8
我閉著眼故意裝沒聽見。
有泥水滴滴答答落下的聲音,戚野的腳步逐漸快了起來,幾次我都差點從他的懷里滑出去。
這賤人……
再一次劇烈地抖動,我嚇得本能地往他的懷里鉆。
雙手勾上他的脖子那一瞬間,我瞧見那廝眼底得逞的笑。
我咬著后槽牙,纏在他脖頸上的手指收緊,指甲劃過他的皮肉。
戚野不痛不癢,卻啞了聲音:「欠收拾?」
他這種太明朗的情緒,我熟得很,某種事發前兆。
我抿緊唇,徹底老實下來了。
一進屋子,我立馬從他的懷里掙脫下來,跟無頭蒼蠅似的滿屋子找洗手間。
簡陋的兩間房子,洗手間也小得可憐,更別提洗漱工具了。
我扒拉了一個多小時,才把自己拾掇干凈。
沒有吹風筒,我披著一頭濕噠噠的頭發出門。
戚野站在門前的空地上打電話,語氣慵懶輕松,衣服上的水被風干,剩下干結的泥,明明一身臟亂,姿態依舊從容,無半點狼狽。
我悄悄撇了撇嘴,挪到攝影師旁邊。
「大哥,那一段能不能別剪進去?」
機器后面探出來一張方臉,嘿嘿笑道:「喬老師,合約上有寫,所見即所得。」
「……」我黑著臉,扭頭就走,「行,你們就播那一段吧,沒得拍了。」
我連等頭發干的欲望都沒有了,扭頭進了房間。
總不能我睡覺他們也要拍吧。
抱著躲避鏡頭的想法,雖然房間過分陰暗簡陋,我還是鋪了床、縮進被子準備一覺睡到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