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也就難聽了:「你這麼做,有什麼意義?」
他不語,眸底濃墨寂靜。
「你不覺得搞笑嗎?」我幾近低吼,「我們分手,和佛祖沒關系,你別幼稚了行不行?」
我很難想象,這是他能干出來的事情。
對什麼都漫不經心的桀驁公子哥,也有這麼天真的時候。
戚野靜靜立在那兒,任由我發泄完,彎身撿起佛簽。
昏沉的燈火搖曳在他低垂的眉目間,眸底沾了暖光,溫柔瀲滟,卻不及他嗓音里半分繾綣。
「喬喬,一千零一十三天,我每天都在想你。」
他深深看來的眸光,誠懇得虔誠:「我有聽你的話,努力變成更好的人,才敢來找你。」
話落有余響,在我心間繞動,細品便也有了酸苦的意味。
我想笑,可眼眶卻在發熱。
最終情緒難紓,他欺身小心翼翼地張開手,我僵硬地被他抱入懷中。
耳邊他嗓音低啞,如幻音:「喬喬,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14
我一瞬淚崩。
就是覺得那幾年的委屈,在這一刻盡數得到了慰藉。
在分手后很長時間,我都陷在一種自我懷疑的漩渦里,是不是自己不夠好,是不是自己太過于計較,是不是不夠愛。
不是的啊,我曾那麼熱烈地愛他,無論多少不可與之訴說的委屈,仍然抱著飛蛾撲火的勇氣。
想留在他的身邊,想陪他走得更遠。
蘇擇和我說過一句話,至今刻骨銘心。
他說:「小喬,不是你不夠好,是被你愛著的那個人,擔不起你這份愛。」
戀人常能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吵得不可開交,因為愛得不對等,有一個人委屈了,兩個人之間,就有了裂縫。
「喬喬,不哭。」他伸手替我擦淚,耐心哄著。
我用力推開他,轉過身去抹了抹眼睛。
情緒決堤后,心頭反而松快了,或許,是釋然吧。
「你走吧。」我聽見自己出口的聲音,沙啞破碎。
到底是傷心了。
我一直都堅信,真正愛過的人,都曾有令人心神向往的閃光點,便是分開了,難過不可避免。
他沒有動,倔強地留在原地。
我側頭看向桌上的鏡子,清亮的鏡面里,我眼睛發紅,難掩狼狽。
手起手落,玻璃瓶的護膚水砸向鏡面,碎片嘩啦啦落下。
戚野的臉色變了變,本能地伸手護住我。
我閃到窗邊,冷冷和他對視:「鏡子破了,就沒有了價值。」
沒人會要一面破碎了的鏡子,再用,便有刺傷的風險。
戚野緊盯著桌上的鏡之碎片:「我堅信,破鏡重圓,一定有存在的意義。」
我倏然提高聲調:「破鏡重圓必然要承受重蹈覆轍的痛苦。
「戚野,我不信你。」
人通常都是這樣,有飛蛾撲火相愛的勇氣,卻沒有破鏡重圓的信心。
戚野緩緩抬頭,燈影下,眉尾紅了又紅。
我轉過身去,不愿再看。
兩個人之間,便是仍有舊情,信任一旦崩塌,哪能是三言兩句便能重筑。
這個道理,我們都懂。
夜色濃烈無聲,如他沉默。
到底是那樣驕傲的人,服軟至此,應是無數反反復復掙扎過的,當滾燙的愛意被澆了一個透心涼,也就沒了繼續糾纏的力氣。
他拿起一塊鏡子碎片,凝視良久,走了。
這晚,我一夜沒睡著。
早上助理進來,見到我時嚇了一跳。
「小喬姐,你的眼睛怎麼腫得這麼厲害?」
我當然不會告訴她哭過,搖搖頭不想解釋。
化完妝到集合大廳,節目組宣布了戚野退出節目錄制的消息。
一時之間,嘉賓們面面相覷,然后把目光齊齊對向我。
「……」這我也解釋不清啊。
蘇擇說,我和戚野誰先退出,就是誰心虛。
這會兒真分出輸贏了,我并不覺得是多麼值得高興的事情,相反地,很諷刺。
兩個人的事,怎麼就攤開在公眾視野下,非要爭個輸贏。
沒有贏家。
戚野退賽,盛今月悶悶不樂,幾次和我抱怨:「你就算不要他,也別讓他退賽啊,他在,至少讓人賞心悅目。」
抱怨歸抱怨,可一點也不耽擱她尋找新歡。
第一季收官,就成了兩對,盛今月和一個身材巨好的模特弟弟打得火熱。
最后一期表白時,盛今月淚灑全場,整了一出終于遇上對的人的深情大戲。
周一安悄悄和我吐槽:「你看著,不出一月,她就會官宣分手。」
15
周一安還是有點東西的,算得忒準。
距離節目播出還有一小時,晚上八點,盛今月哭哭唧唧找上我。
在這之前,我窩在家里,正刷著節目組放出來的先導預告,心肝直亂顫。
就我和戚野一同出現的前兩期,單出來片花,兩家粉絲就已經炸開鍋,路人紛紛圍觀。
照這情形,等正片播出,估計能殺成一片。
蘇擇再度打電話來問:「要不要我們先出個澄清聲明?把鍋甩給節目組也不是不可以。」
我眉心突突跳:「算了,等等看。」
蘇擇臨掛斷電話前叮囑:「記得把私信關了。」
電話剛打完,盛今月就來了。
坐在我家沙發上哭了又哭,我給她遞紙巾的速度都趕不上她擦眼淚的速度。
眼看著沒完沒了,我沒忍住:「魚塘被炸了?」
養魚專業戶的盛今月小姐,談過的戀愛比她拍過的戲都要多,還能有為愛情掉光眼淚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