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開車不帶眼睛的嗎?」男人皺著臉看自己的愛車,心疼得要命。
「大哥,對不起啊,我現在有急事,您先看看,多少錢我都賠。」阿姨的電話一個個打進來,我顫著聲音和車主商量,「您記一下我的號碼,行嗎?」
他一臉不爽:「都來醫院了,誰不急啊,你在這兒待著,等保險公司來。」
手機不停在響,我煩躁地接通,女人六神無主哭唧唧:「小喬,你到了沒有?」
旁邊的男人嘀咕道:「咦,你是那個女明星?叫什麼來著……」
我返回車里,在便簽下寫下自己的電話號碼遞給男人:「大哥,晚點你聯系我。」
「178……喬好!」男人念一遍,驚訝地拔高聲調,「你是喬好啊,我是你粉絲。」
「……」我已經沖進醫院大廳,這鐵定是一個假粉。
手術室前,坐在椅子上一直抹眼淚的女人看見我,急急迎了上來。
哭得更兇了:「小喬,怎麼辦啊,你爸都進去幾個小時了。」
我看著手術室門上紅色的顯示燈,一晚上高強度的緊張,這會兒腿都有點發軟,「秦阿姨,醫生怎麼說?」
「突發性心肌梗塞。」秦婉無比自責,「昨晚你爸說要看書,我就先去睡了,沒想到大半夜他突發這癥狀,人還從樓梯上滾下去了。」
我腦袋暈眩,背靠著墻穩住身體,耳邊女人細細的哭聲如千萬只螞蟻啃噬著心頭,我半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對這個女人,我多少是帶著一些不友好的。
原因無他,就是始終覺得,她占了我媽的位置。
19
幾個小時后,蘇擇的電話姍姍來遲。
我還以為他是看到未接電話打來的,沒想到,人家是來興師問罪的。
「你跑哪兒去了?」他剛睡醒,嗓音沙嘎難聽,「是不是又沒看手機?網上有人發視頻爆料你撞了人家的車不賠錢跑了,老板現在快氣死了。」
手術室里還是沒動靜,他這電話,又給了我當頭一棒。
人心是真的壞,無底線的炒作永遠沒完沒了。
胃里一陣陣地翻涌,我忍著惡寒和蘇擇解釋了一遍,他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天啊,你一個人開了那麼久的車。」
「寶貝兒,是我的錯,昨晚和人應酬喝多了,你等著,我馬上到。」
下午一點多,漫長的十幾個小時的手術結束,我爸被送入 ICU,仍然不能探視。
傍晚蘇擇來了,見我傻坐在走廊里,又是一通自責,自責后,忍不住說我:「你膽子也是大,都沒怎麼碰過車,敢開幾個小時夜路,至少給司機打個電話啊。」
「忘了。」我當時腦子是懵的,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趕緊回來。
這會兒,我腦子里無端閃過戚野的身影。
其實我這人,性子軟是軟,但任性起來,比誰都倔。
大學那會兒他玩賽車,已經斬獲無數大獎,名氣高漲,我一心想融入他的生活。
那麼愛美的我,頂著大太陽考了駕照,喜滋滋地纏著他帶我過過癮。
我非要自己開,沒想到,就這麼一次就出事了。
車子撞向馬路牙上,我完全嚇懵了,只知道車子失控撞過去的瞬間,戚野解了自己的安全帶朝我撲過來。
那次事故戚野斷了一根肋骨,我毫發無傷。
他疼得要死,還強忍著劇痛檢查我有沒有受傷,我哭得慘絕人寰,他還得忍著痛哄我。
后來他調侃:「咱以后不開了,我給你當一輩子的司機。
」
他那次也嚇得不輕,但在最危急的那瞬間,他本能地不顧一切護住我。
人啊,是能感知愛意的動物,所以在很長的歲月里,我心甘情愿地守著空房子等他。
「在想什麼呢?」蘇擇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抿了抿干澀的唇:「想喝水。」
「你不會一整天都沒吃東西吧?」蘇擇從助理手中接過暖水壺給我倒了一杯水。
我不回答,岔開話題:「早上的事故處理好了嗎?」
「已經讓人去聯系車主協商了,他發那個視頻的目的很明顯,估計得敲你一筆。」
語罷,蘇擇安慰道:「沒事,我們能處理好,你先去吃點東西,我去找醫生問問情況。」
倒不怎麼餓,不過干等著也沒用,我起身往醫院外走。
經過露天停車場時,我下意識往我停車的方向看了眼。
早秋的傍晚,紅澄澄的夕陽溫柔鋪開,戚野一身黑衣、神色冷淡地立在夕陽下,囂張的身高優勢壓得跟前的男人矮了幾截。
他不緊不慢說著話,男人不停點頭哈腰。
最后他手一揚,一枚電子鑰匙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度,落到男人的手中。
20
人通常能敏感地察覺到落在身上的目光,戚野側頭,和我的視線遙遙碰上。
他掩飾性地摸了摸眉心,才抬步走過來。
「你怎麼在這里?」說真的,這一瞬間,我的心跳在加速。
他沒回我,端詳著我的眼睛:「知道你這愛哭鬼,準得哭。」
我一哽,這人是真的看不懂,很多時候吧,就想氣到我哭,我真哭了,他又見不得。
正想懟兩句,就聽見他身后不遠處那個男人激動的聲音,他在打電話,聲音直哆嗦:「媳婦媳婦,發財了。
「早上不是有個女明星別了我的車嗎?我發了視頻,她男朋友來找我了。」
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