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聲挑眉,戚野聳了聳肩:「不是我說的。」
那個男人背對著我們,興奮得幾乎要起飛:「她男朋友讓我刪視頻并且澄清,作為交換條件,他送了我一輛超級跑車。」
「媳婦,等你病好了,我就開上它帶你去兜風,可拉風了。」
男人邊拋著鑰匙邊往前走,遠遠飄來一句:「誰知道呢,人女明星就喜歡找這種人傻錢多的男朋友。」
我頭皮發麻,整個人都不好了。
人傻錢多的戚野?
「你沒毛病吧?」我被震驚了,別一下車千八百搞定的事,他給人家賠了一輛跑車?
有錢也不是這麼花的,況且對方還試圖引導輿論敲我一筆,也難怪人家說他人傻錢多。
戚野無所謂:「他老婆癌癥晚期,當做慈善了。」
「哦。」是,大爺你清高,顯得我特別庸俗且沒有同情心。
路邊小餐廳,簡陋的幾張桌椅,店里就我和戚野兩個客人。
他腿長,從桌下出來一大截,蹭到我的鞋尖,有種磨人的觸感。
我往后縮了縮腿,找話題掩飾尷尬:「什麼時候回來的?」
「中午落地。」他垂著眼,細心地用熱水燙著碗筷,「公司公益活動,出了趟遠門。」
后半句像是解釋的話,我默了默,不知道怎麼接話。
以我們現在的關系,他的生活,不需要和我有什麼交代的。
他把燙好的碗筷推到我跟前:「宋院長在組織專家研究,會給叔叔最好的治療,你吃點東西緩緩。」
熱水燙過的白色瓷碗還冒著熱氣,他還記得我以前的小習慣。
醫院里頭的事,他打過招呼,我稍稍松了一口氣。
「謝謝。」心里一團亂麻,話說出來卻顯得生疏了,「我賠你一輛車。
」
總歸是因為我,沒理由讓他出這個錢。
戚野狀態松弛地往后一靠,長臂搭著椅背,語氣里有幾分玩笑:「我很缺錢?」
「額……」他的確不缺錢,但他這姿態,很欠打。
「哦,也不是不缺。」他唇邊勾起薄薄的笑意,「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有陣子窮得不行,那會兒真希望你說,別忙了,我養你。」
「什麼時候的事?」包養的話肯定是玩笑,我錯愕的是,記憶里我沒有發現他窮啊。
餐廳老板正好上菜,手起手落,我視線里戚野的神色被分割,情緒不太明朗。
他沒回答,抬了抬下頜示意我吃東西。
「沒胃口。」一天沒吃東西,這會兒我還是沒覺得餓,看到這些菜,反而覺得膩。
我糾結地追問:「你有過窮的時候?」
戚野被我這執著勁逗笑,長手揮了揮:「你把碗里的飯吃了我就告訴你。」
21
我皺了皺眉頭,也不知道自己在意個什麼勁,竟然為了一個答案,真就生生把一碗飯給咽下去了。
誠然,我又被他給耍了。
最后離開餐廳,他并沒有再繼續這個問題。
入夜路燈紛紛亮起,我們站在路邊看著車來車往,他開口問:「是不是要在這邊留一陣子?」
「嗯,至少得等我爸的病情穩定下來。」
蘇擇剛才來了消息,告知我他先回去,并且已經幫我把后面半個月的通告推了,也就是說,我有半個月的假期。
戚野點了點頭:「我找個地住幾天,你隨時給我電話。」
「你不回去?」
他語氣淡淡:「最近有一段空閑,在哪兒都一樣。」
我是不相信他的,靜了片刻,還是沒忍住:「戚野,其實你沒必要。」
都是成年人了,他的目的我哪兒看不明白,風塵仆仆趕回來,又馬不停蹄地跑到我家這邊,為了什麼?
路上車子一輛接著一輛經過,閃爍的燈光在他的臉上走馬觀花般游走,他伸手去掏煙,抽出來一支拿在手中,卻半天沒有點。
捻在指尖轉了轉,又放回煙盒,整個丟進旁邊的垃圾桶。
「有必要。」他幽邃的眸子映著光,「喬喬,和你分開后,我一直在想問題出在哪兒。」
「是我太貪心了,一邊想抓住夢想,一邊又想成全父母的期望,一邊還想愛你。」他望著滾動的車流,打開了話匣子,「那幾年,我很忙,訓練、比賽、學習、工作、應酬,事事想兼顧,留給你的時間越來越少。」
我低著頭,腳尖胡亂磨著路牙子,不吭聲。
「我明知道我的姑娘敏感,沒有安全感,卻還是自私地讓你等,總想著,再等等我就好。
「那時候的狀態,就是一邊愧疚,一邊恐慌,怕你走。」
我抬頭看向馬路對面,故意曲解他的意思,笑道:「怪我咯?」
「怎麼會。」戚野抬手揉了揉我的后腦勺,「這幾年反反復復想你時,都覺得自己挺混蛋的。」
我輕搖頭:「不是的。」
要是非要找一個分開的理由,我和戚野之間,可能就是在不適合的時間相愛了。
他有太多的東西需要去追逐,他的世界,精彩紛呈,走得也遠。
就算他身邊的姑娘來來往往,我從來都沒懷疑他有任何出軌的心思。
他對感情,有絕對的道德標尺。
只是我的世界真的太小了,本身就沒什麼安全感,再加上遠遠追不上他的腳步,便更加無力。
他頻頻缺席,我等啊等,委屈積攢太多,也就不想等了。
那種感覺太難受了。
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非扭在一起,從一開始,就錯了。
這也是我最不想承認的一點,所以把所有的怨氣都歸咎于,他給我時間太少,忽略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