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太多的不甘心,所以不敢看他任何消息,再見依舊怨氣叫囂。
真正的分開應該是悄無聲息的,我和他,都沒做到。
「其實你也怨過我吧。」我釋然笑道,「我沒那麼成熟,也不懂事,總想在你身上找安全感,可我忘了,我們本身就是兩個獨立的人。」
就算是情侶,我們也該有自己的生活,該有自己的思想。
我那會兒完完全全的戀愛腦,想想,對他不公平,也對不起自己。
戚野樂了:「開分手檢討大會呢?」
22
「不說了。」我抖了抖肩藏了情緒,「你看,分開后我們都變成了更好的人,這樣挺好的。」
我不再戀愛腦,他也知道該怎麼愛人。
遺憾嗎?
我想是有的吧,畢竟,相愛太早,沒擁有最好的彼此。
送我回醫院的路上,戚野沒再說話。
應是一路奔波,疲憊感藏不住,我終是說不出狠話了:「你回去吧,不用陪我。」
他倚著墻輕飄飄睨我:「你不也一晚沒睡?」
我們又杠上了。
秦婉悄悄打量戚野,扯了扯我的袖子:「小喬,夜里我陪著就好了,你帶你男朋友回家睡覺去。」
我無力地解釋:「他不是我男朋友。」
「哦。」秦婉小聲勸我,「人家大老遠趕來,不管是不是,都別失了禮數。」
「……」我明顯瞥見了戚野眼角的笑意。
秦婉還在說話:「院長剛親自來和我說,他們已經請了專家過來,老爺子不會有事的,快回去。」
我想到戚野在這件事上出了力,再和他杠,著實過于不知好歹。
「走吧。」我妥協了,領著人往外走。
他非常直白地質疑了我的開車技術:「坐副駕。」
早上剛別了人家的車,我沒資格抗議。
不過,帶他回家是不可能的,沿途每經過一個酒店就要趕他下車一次。
他穩穩掌著方向盤,都不帶搭理我的。
等車停在我家門口,他覷笑了聲,扔給我一句:「你這女人,現在變得越來越聒噪了。」
說完人就走了,留下我在風中凌亂。
果然,這廝再怎麼改,那股壞勁是不可能改的。
三十多個小時沒合眼,才剛過七點,我一沾枕頭,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早上出門,戚野已經等在門口。
人倚在我的車旁,遞給我一袋子東西:「早餐,順路買的。」
我看了看袋子,是東城那家我愛吃的小餛飩,我家住南邊,這人還特意跑了一圈,哪里順路了?
「謝謝。」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向來有股不達目的不罷休的韌勁,行吧,隨他折騰。
興許時間長了,他失去了興趣,就消停了。
抱著這樣的心思,我也能平和地跟他拉扯了。
更多時候火藥十足,一個勁氣他,他也不慣著我,你來我往,和以前戀愛時截然不同的相處方式,倒比以前輕松了。
我爸在經歷第二次手術后,也穩定了下來。
見戚野的次數多了,他也看出來了一些,私底下問我:「還是以前那個?」
我這才想起來,我爸以前見過他。
在我媽的葬禮上。
23
往事輕易就被勾了起來。
自我記事,我爸媽的感情就不好,他們都是文化人,不至于吵架,但關系,多年冰冷如水。
我爸鮮少在家,對我媽的存在,幾乎是漠視的。
小時候,他以為我不記事,總會嘮叨:「囡囡,要不是有你,爸爸都不想回這個家了。」
他哪知道,其實我都記住了。
我是我媽一手帶大的,感情天平自然傾向我媽,對我爸的怨氣,是在他一次又一次忽略我媽中積累起來的。
他不在意我媽的喜怒哀樂,不在意她是不是病了,他甚至,不在意我媽的死活。
在這樣冷漠的環境里長大,我打小就敏感,且十分沒有安全感。
說難聽點,也很缺愛。
所以在戚野向我伸出手時,我把他當作一束光,奮力地追逐他的腳步,死命抓緊他。
我和戚野在一起的第二年冬天,發生了一件讓我幾近崩潰的事情。
在某個尋常的午后,家里來電,我媽進醫院了,據說她病了很長時間,和誰都沒有說,昏迷后被送到醫院才被發現病重。
父親沒有細說,但言外之意是,她吊著一口氣等我。
那年冬天特別冷,幾十年一遇的大暴雪封城,學校都被迫停課。
戚野開車送我回家,路上疾風驟雪,饒是他技術再好,也比平時多走了一個多小時。
我沒能見到我媽最后一面。
午夜醫院幽暗的長廊,我哭得撕心裂肺,抱著他說:「戚野,我沒媽媽了。」
當時感覺天都塌了。
后來我無數次想起這個晚上,他抱著我一遍遍哄:「喬喬乖,你還有我,我一直在。」
便是后來分開了,我一想起,仍然有想哭的沖動。
我媽的后事,辦得挺簡單,來送的人不多,戚野陪著我,看我哭得狠了,他幾次都紅了眼睛。
在我媽去世后的幾年,我幾乎不愿意回去看我爸。
他和秦婉結婚的時候,還是秦婉給我打了電話。
那會兒我剛和戚野分手沒多久,在夜里哭得傷心欲絕。
忍不下去的時候也想給戚野打電話,反反復復把他的號碼從黑名單拉出來又拉回去。
也不知道怎麼忍過去的,最終也沒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