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著腦袋:「混蛋。」
27
戚野唇邊笑意凝滯,一瞬后便又勾唇:「對對對,我是混蛋。」
他伸手扶住我東倒西歪的腦袋,低聲哄問:「這個混蛋現在想帶你回家,怕嗎?」
戚野的臉近在咫尺,我暈暈乎乎間,莫名就想起了我母親葬禮那天。
人群散去,我哭得死去活來,橘黃的夕陽鋪天蓋地,世界空曠且安靜,我的身邊,只有戚野。
他抱著我,自己也紅了眼睛,什麼都不說,但卻給了我足夠的安全感。
也是那瞬間,溫暖過甚,就給了我一個錯覺,好像這個人一輩子都會在我的身邊。
那時候我心里就只有一句話:這輩子就是他了。
誰知道后來還是走散了。
我鼻頭發酸:「戚野,我想我媽了。」
這人占據了我整個青春,曾在我最絕望的時候,替我一點點擦掉眼淚,帶著我一步步往前走。
縱然后來分開,我想起他時,心里還是會燒得厲害,眼眶紅過一遍又一遍。
想他,又怕見到他。
年少相愛的我們,都不夠完美,熱烈愛過,慘淡收場。
可那樣赤城、毫不保留的愛,一生僅有一次的可能,我們努力變得更好,才有牢牢抓住的勇氣。
戚野太懂我,瞬間就明白我想起了過去。
他捧著我臉,和過去一樣輕聲哄著:「喬喬,我在呢。」
我是真醉了,人站都站不穩,趴在戚野的背上出的 KTV。
凌晨的長街了無人影,路邊盞盞燈光溫柔灑落,暮冬風寒,卻無端生出暖意。
我非不肯上車,鬧著他背著我走回去。
距離我家并不遠,來的時候我也是走路來的,戚野由著我耍性子,脫下自己的圍巾纏在我的脖子上,背起我時,又生出了壞心思:「抱緊點,摔下來我是不哄的。
」
我呼氣,熱氣哼哼:「每次都說不哄,最后不還是哄了。」
話這麼說,手還是抱住他。
長街寂靜,我們重疊的影子緩緩向前。
「戚野。」
「嗯?」
我側著臉趴在他的背上看著我們落在地上的影子:「這些年,你想過放棄我嗎?」
在分開后的很長時間,我都不得不承認,其實我也錯了,怎麼能把自己的整個人生,全壓在他的身上。
他也會累啊。
「沒有。」風聲從巷子里吹來,他的話語篤定清晰,「我從小就明白一個道理,無論要什麼,選擇之前必須要慎之又慎,選定不離手,并為之熱愛一生。」
我是他堅定的選擇啊。
感動之余,矯情勁上來:「哦,那你就這麼確定我不找其他人?」
這回戚野沒立刻接話,沉默片刻后,低低出聲:「還記得畢業那年玩的真心話大冒險嗎?」
「不記得了。」我矯情,我愛唱反調。
他輕笑了聲:「我很確定,那天你選的是真心話。」
那個晚上,我和他說:「我喜歡你。」
他沒反應,我羞恥地給自己找臺階下:「我選的是大冒險。」
原來他知道,大冒險是言不由衷,真心話才是真的。
「所以啊,當年那麼義無反顧跟了我的姑娘,我一定能在她的心間長住。」
「你想得美。」
能相愛那麼多年,我們都太了解彼此,一開始就是雙向奔赴,過程不完美,但我們都在努力變得更好,再見依舊是彼此最堅定的選擇。
我收起小性子,輕聲說:「我們再來玩一次真心話大冒險吧。」
他被我逗樂:「怎麼玩?」
「我輸了。」
戚野給我整無語了。
「我們結婚吧。」上次回程時,他提過,這陣子我反反復復想起。
仍然有當年那股飛蛾撲火的沖動,是他,只能是他。
戚野停下腳步,我俯在他的耳邊,輕輕軟語:「我選的是真心話。」
28
寒冬消融,春意微醺時,我和戚野久違地上了熱搜。
有人拍到了那晚他背著我回家的照片,隔了幾個月才放出來,倒也稀奇。
媒體聞風而動,都想窺探一二。
就連向來正經的個人訪談,主持人也忍不住好奇八卦:「喬老師,你和戚先生真的在談戀愛嗎?」
我抬起手,無名指細長的指節上,銀白的素戒過于低調。
「沒戀愛,結婚了。」
吃到第一手瓜的主持人發出捂唇驚呼:「這也太驚喜了,戚先生也太迅速了。」
我淡淡笑道:「沒辦法,玩真心話大冒險輸了。」
晚上到家,戚野已經等在門外,低頭看著手機。
春夜樹影曳動,男人長身立在薄光里,寬松的毛衣露出一截素白的鎖骨,眉目間,少年時不羈的意氣依稀,多了幾分慵懶成熟。
車子停下,他早已收起手機,我搭著他的手下車,順勢就撲到他的身上。
他張開手臂抱緊人,還不忘揶揄我:「重了。」
「再說我今晚不吃飯了。」我皺眉瞪他,要知道,女明星愛美至死。
「錯了。」認錯迅速,一臉誠懇表示,「吃多點,我能抱得動。」
「好,原諒你了。」我賴上他,雙腿勾著他的腰讓他抱著往里走。
他大抵是看了我的訪談,往回走時,開玩笑道:「你那樣說,大家會以為只要真心話大冒險贏了,就能娶到媳婦。」
我哼了聲:「沒人像你這麼不正經。」
庭院風聲漸過,玄關處暖光盈人。
夜色浮沉在他的眼角眉梢,勾人心癢。
他的唇覆上來:「教你點更不正經的。」
- 完 -